周老爷听到这话,告诉陈士弘,这件事也不用禀告圣人,陈士弘只要这么做就是了,反正这是依次来的,到时候大家都要服役,谁也逃不了。

    如今只是换了早晚,就算圣人知道,这路修好,圣人也不会责备什么。

    周老爷说到这里,有些威胁地告诉陈士弘,这自古以来,向来官员和缙绅都是一体的,官员若是肯听缙绅的,那么缙绅自然会听知县的。

    双方合作,那么何愁这地方不安宁。等到三年一比的时候,陈士弘自然可以得到晋升。但若是你要刁难我,我要为难你,这一顶乌纱帽就可不好戴了。

    陈士弘听完,对着周老爷一笑,告诉周老爷,这其中利害的关系,自己自然知道,但是自己这一次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来,他这个人也胆小,不敢自作主张。

    周老爷见陈士弘是铁了心如此,如此也不愿意多谈,说自己这是一个建议,陈士弘不愿意听就算了。

    陈士弘说这个他实在没有办法,他倒是愿意听士绅之间的意见,若是自己能够办到的,自己一定去办,如今这是皇差,可不能马虎。

    周老爷说着理解,这前脚离开,后脚就去找林多闻了,林多闻正在书院读书,听到之后,只好放下书,到了客厅接见。

    双方行礼之后,周老爷将自己来意说了一番,多言他们的苦楚,说四民以士为首,而如今,什么事情都要士当先,他们也是耕读传家,也是要种田地,本来土地就多,人手不够用,如今还要在农忙时候抽调去修路,那么不是让他们只有被饿死吗?

    林多闻听了之后,告诉周老爷说:“这可以雇人服役,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

    “伯爷,你家大业大,自然不在乎。而我们小门小户,一年能有十几两银子盈余就喜笑颜开了,这已经紧紧巴巴的日子,还要去雇人。你老是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农闲的时候,不会雇他们,于是在农忙时候,满天要价,一天要百文钱,这旬日就是一贯钱了。就拿我家来说,我们缙绅之家是五丁抽二,也就是旬日服役的有十二人,这服役一次,就是十二贯钱。”

    周老爷说到这里,一脸凄惨样子,他故意落了几滴眼泪,说这路不知道要修上几年,这一年要损失十二两银子,多过几年,他就倾家荡产了。

    周老爷虽然说得凄惨,但是林多闻知道是装的,他对于民间疾苦没有什么认识,但是对士绅之家的富庶还是知道的,他们这么不过想要农闲的时候,再次发挥自己仆人的作用而已。

    林多闻告诉周老爷,如今天子就减膳了,国公也出钱了,天下勋贵也应该做一个表率,不要让朝廷为难。

    周老爷听到林多闻这话,也回应,这自然应该响应,但是这天家国公家大业大,自然不介意,但是小门小户,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说到这里,周老爷暗示林多闻,不止是他,还有其他士绅也是感到为难。

    如今林多闻是海宁城之中士林领袖,大家都指望林多闻为自己说一句话。

    林多闻想到大寿的时候,这些人都送过钱,这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答应周老爷,自己回去找陈士弘谈谈,但是事情成或不成,他可不敢保证,毕竟他没有官职在身,不能用官职来压陈士弘。

    周老爷说林多闻愿意去,他们就很开心了,这件事成与不成,倒是其次。

    林多闻第二天果然驾车到了知县衙门,他在后衙一直陈士弘处理好案件,才和陈士弘见面。

    陈士弘行礼之后,让林多闻坐下,林多闻对着陈士弘说明了来意,也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林多闻是本地人,不止自己要和这些士绅打交道,自己的子孙也要和这些人的后代打交道,这远亲不如近邻,自然不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