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根本就没有接上线,那么这通电话是怎么打出去的?

    沈珈的脖子僵住,扣在一起的牙齿都微微发抖,他艰难地转头去看唐生,对方已经站直身体,眯眼看向他手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啊,是阿远吧。让你给青禾订的蛋糕已经订好了吧,这孩子挑,不爱吃的东西多,买的时候还得多注意。昨天弄碎的那些碗也重新再买吧,我最近头痛的厉害,那些药吃起来都不怎么管用了。”

    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沙哑的很,透出一股神经质的味道,说话的内容也有点颠三倒四。

    她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沉默,有时候会停顿一下,然后再继续说话。

    沈珈听着她说话,忽然产生了一个很诡异的感觉,好像有个人看不见的人,就站在他的位置,正在和她一问一答。

    这种可怕的想法让沈珈的呼吸声都重了一点,眼珠不堪重负地动了一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头皮和贴着话筒的那边脸开始发麻,他很想直接将电话挂断,但某种对于未知信息的敏感又让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女人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聆听对面人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和“他”说道:“昨天是我激动了,青禾的伤没事吧?唉,这孩子从小就不亲人,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是像谁。明天是他的生日,我指望着能安安稳稳地过完。”

    顿了一会儿,或许是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话,她的情绪突然不稳定起来,声音拔高,显得又尖又细,像一把生锈的刀刮在耳朵上:“行了,那个死鬼不回来就算了!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最近新来的那几个孩子实在是有些聒噪,我不喜欢太吵闹的人,过了夜半还不睡,那就再也不要睡好了。”

    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了,显示着对面人难以宣泄的恶劣情绪,所有的声音像是彻底被掐没了,连忙音也没有。

    沈珈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胸腔都有点闷痛。

    唐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沈珈长呼了口气,这次他无论他怎么拨动拨盘上的数字,电话都没有任何反应了。那通电话像一个幻觉,但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这一通电话的动静不算小,门外情侣争吵的声音早就停了,女孩睁大眼睛瞪着望着这边,神色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沈珈将话筒扣了回去,六神无主地转头看向唐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要他一害怕、一拿不定主意,他就会下意识地向唐生汲取勇气。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小的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不知名地存在:“你听见她说的话了吧?”

    唐生“嗯”了一声。有唐生在身边,沈珈被恐惧锈住的神经终于能稍微动一动:“听起来,那个女人就是日记里的夫人。”

    “而且……”沈珈回忆起来还是忍不住会头皮发麻,他尽量用不怎么恐怖的词汇来描述:“她、她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像是在和什么其他人说话。我听见她喊了一个名字,好像是‘阿远’。”

    一开始沈珈以为对方是把他误当成了“阿远”,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不可能对自己的沉默无动于衷。

    那么只有这一个可能——在过去同样的时间,这番对话曾经真实发生过,又因为某种力量在今天重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就算不是沈珈恰好拿起了话筒,电话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内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