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哈马尔定然是李贼安排的刺杀的,我要杀光他们。”费扬古咬紧牙关,充满憎恨的话语一字一字的吐出。

    玄烨此时已经明白了,规模巨大的商团和商人谦卑的态度其实都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和松懈,一切都是为了这场刺杀,而李君度确实成功了,即便在查克拉环刃切开他脖子的那一刻,他也以为这是哈马尔的自身意志,来自于暴力而极端的宗教信仰,是自己属下的无知和傲慢让其爆发。

    如果要刺杀,断然不会把这么多商人和财富送到满洲之地,也断然不会公然与满洲来往,但死亡的到来让玄烨心中清明,他明白了过来,这就是李君度的胸怀呀,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能杀了自己,牺牲几百个商人,耗损十数万的财富又如何,折损些声名又如何,他终于想起老祖宗布木布泰交代自己的话,李君度和他的父亲兄弟都不同,李明勋与李君华是父子一脉相承,都有道德洁癖和英雄情结,这种事他们是做不出来的,而李君度则完全不同,成大事者,无所不用其极。

    可惜的是,玄烨明白的太晚了。

    “别,别去,杀光了他们也是无用既然既然满洲必消亡,既然我将死去,那么我死也要让给李家贼留下一个咳咳,留下一个终生无法解开的疙瘩,让李君度声名狼藉。”玄烨硬挺挺的说着。

    费扬古哭喊道:“主子啊,奴才何德何能,怎么能完成您的重托,又如何铁石心肠,看您一人孤独死去呢,咱们满洲和汉人近百年血海深仇,地府之中还不知有多少冤魂野鬼要伤害您啊,就让奴才先您一步去吧,好为您持矛开路,震慑宵小。”

    “费扬古,你你这是见我要死了,就不听我的命令了吗”玄烨怒道,剧烈咳嗽起来。

    费扬古轻轻抽泣,俯身在地,不敢言语,玄烨说道:“你让人把这封信送伊犁去,然后聚拢部众,不要管那些新满洲,只带上真满洲或者愿意随你迁移的人,南下去撒马尔罕,告诉李君度,满洲一族愿意奉他为主,做他的奴仆爪牙,为他开疆拓土,而我的脑袋,则是你获得李君度信任的敲门砖记住咳咳,记住,见到了索尼,你要亲手杀了他证明你的忠诚,若还不够你可以杀掉我的女人和孩子记住,不顾一切,也要让我们一族融入到李君度的麾下,我们是汉人的仇敌却成了李君度的奴仆,他们李家这个刺就会刺在他们李家人的心口,再也哈哈,再也拔不出来了。”

    “主子,若是李君度心狠手辣,杀光我们呢”费扬古轻声问道。

    玄烨眼睛空洞,艰难说:“不会的那个人是当世枭雄,志在四方,做大事者必要有容人之量,接纳我们,他就会告诉天下他能接纳任何人,而且,咱们这上万兵马,兵强马壮,舍身来投谁人不想拥有这等强兵绝对不会的。

    若他真的那也是好的。”

    玄烨的声音渐渐休止,费扬古抬起头,看到的是他空洞的眼睛和侧放的脑袋,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气息了,费扬古捶胸顿足,仰面大哭。

    伊犁河谷。

    在过去的两年里,这片肥沃的土地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开发,一座全新的城市在伊犁河边拔地而起,城市内外完全是一片大工地,而在城外还有已经垦荒成片的农田,在天山北路的局势稳定之后,伊犁绥靖区得到了理藩院和帝国行政总院的全力支持,与其他为战争建立的绥靖区不同,伊犁不仅未来是帝国西疆扩张的前沿,还是陆地丝绸之路的核心。

    云中和燕北两个绥靖区把剩余的官奴旗佐打包送来,执政总院也要求甘肃、山西、陕西等所有北方省份的重型犯发配到此,并且允许伊犁绥靖区在河南河北山东山西这四个人口增长较快的省份招募愿意前往伊犁的百姓。

    陈平下了马,钻进了标着驻疆大臣公署的大木排屋,见常阿岱正围着火炉,起身来迎接,陈平笑呵呵的拦住了他,从炭火上拿了一颗烤熟的土豆,扒皮吃着:“这是伊犁今年收的土豆吗,个头小了些。”

    “都是刚垦的新田,有收成就不错了,好在是牧区,牛羊粪便不缺,不然可是连这些都没有。”常阿岱笑着说道。

    陈平喝了一口热茶:“一路西来,我都见过了,你常大人还真是一把好手,伊犁河谷被你安排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准噶尔人还是内地来的移民,都很稳当,就连那些哈萨克流民都夸赞你。”

    “额吉尔很知晓这里的情况,新来的乌力吉在屯田和管理生产扎萨克上也是一把好手,有他们在,我的压力小很多,对了,我想提请,给额吉尔弄个正经的官职,这里可是离不开他。”常阿岱一边去拿文件薄,一边对陈平说道。

    “随你,有用的人就有官,你个驻藏大臣不会连这点主意都拿不了吧,非得问我不可吗”陈平笑呵呵的说道,接过那薄子,正是伊犁城的物资储备和生产资料统计,从牛羊牲口到帐篷物资,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