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度冷哼一声,用靴子踢了一下噶尔丹的下巴,让这张丑脸摆正,以便他细看,看了一会,看着噶尔丹生命消逝,看着他眼睛闭上,李君度淡淡说道:“区区沙砾不及我半分。”

    这是噶尔丹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高傲的他无法接受,但却再没有机会反驳,在他死后,卓尔巴等人立刻反抗,被刺刀刺穿在地,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噶尔丹是诈降入营,想要与李君度同归于尽的,史书上永远记载,噶尔丹卑躬屈膝,下跪求生,为李君度不齿,因而被杀。

    “脑袋割了,硝制好,直接送申京,算是我给皇帝的新年礼物。”李君度把鞋底的血迹在噶尔丹身上擦干净,平淡的说道。

    北京行宫。

    李君华站在书桌前,窗外是沙沙沙的落雪之声,帝国十三年的雪也终于到了,平日里很是风雅的李君华此刻无心赏雪,因为西北战事很顺利,这段时间李君华心情不错,但今日却是皱着眉头,悬笔静持,手中的紫毫湖笔缓缓滴下浓墨,在白纸上渲染了一团一团。

    “收了吧,这画........画不得了。”李君华放下笔,淡淡说道。

    “皇上为什么事烦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李君华的耳朵里,他抬头一看,看到的是诚王林君弘。

    李君华微笑摇头,没有多言,林君弘道:“是不是为噶尔丹的人头,我听人说了,皇长兄命人送来的。”

    “他呀,这是用人头提醒我,我做不到的事儿,他轻易可以得手。唉........总归他是不能释怀了。”李君华怅然道。

    林君弘笑了笑:“皇长兄不能释怀的并非败给了您,而是不能释怀失去了皇位,帝国广大,四海唯一,历朝历代,谁能及,天下再也没有比这贵重的了,唾手可得却又骤然失去,谁能释怀呢?”

    李君华摆摆手,说道:“罢了,让裴成义进来吧,把西北之事汇总,噶尔丹死了,爱新觉罗臣服,西北之事总归要有个了结的。”

    不多时,裴成义进得书房之中,李君华道:“将军,又入冬了,西北的仗也该完了吧。”

    “皇上,满洲北退,准噶尔被平,我理藩院下属扎萨克及西征藩兵已经入住伊犁河谷、塔尔巴哈台、轮台等战略要地,与关西绥靖区的巴里坤、吐鲁番连成一片,并在数个要地筑城,天山北路已经大定了。”裴成义颇为兴奋的介绍道。

    李君华问:“那与满洲的合约可谈妥了?”

    裴成义回道:“若是按照今年夏与满洲方面的条约执行,想来满洲人也是愿意的,只是时移世易,我朝已经实控天山北路,吞并准噶尔各部,势力大涨,战略态势已经大利于我朝,在和谈条款上收紧一些,想来满洲也不敢不从。”

    “和平的路走了九十九步,总不能因为一步棋错而满盘皆输,狗急亦会跳墙呀。”林君弘笑着提醒道。

    裴成义立刻说:“诚王爷,卑职以为满洲人狗急跳墙最好,他们若愿意出狗窝与我军开战,更是大利我方啊。”

    林君弘的手在伏尔加河流域点了点,反问:“若满洲人要跑呢?”

    “这........。”裴成义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但转念一想,噶尔丹都有西迁的计划,更何况玄烨呢?

    林君弘笑呵呵的说:“家有恶犬,困之以牢。天心有变,随手可杀!可若是放了出去,恶狗成狼,再抓就不好抓了,以后时不时来咬一口,当真是难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