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仁怎么样了,不会被打死了吧?”雷克生赶到医务室,看到护工和军医进进出出的,登时有些慌乱,他才主持管理所才一天,若是就死了一个张存仁这等有名号的汉奸,那就是大罪过了。

    还不等张万里回答,就听到张存仁的哀嚎:“哎呀,疼死我了,我的手臂断了,腿也断了。”

    雷克生跑进屋,看到张存仁正大喊大叫,四肢挥舞,一看就没有断,只是满脸是血,颇为吓人,待护工按住张存仁,包扎了伤口,军医才是出来汇报。

    “都是些皮肉伤,脑袋被砸破了皮,出了点血,这寒冬腊月的,也不容易感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内伤,他直说脑袋疼,头晕。”军医道。

    “他说手断了,腿断了,真的假的?”雷克生问。

    军医笑了笑:“肯定是假的,不瞒长官,属下原本就在战俘营里任职,这类情形见过多了,战犯们总是喜欢找理由往医务室跑,有些是受不住劳动改造的痛苦,有些则是被其他战犯欺负,有些则纯粹是为了能吃上病号餐,上一个说腿断了的,说是吃什么补什么,要厨子做大骨汤给他喝。”

    “有意思,结果呢,真的炖了骨汤给他喝么?”魏长生颇为感兴趣。

    军医呵呵一笑:“炖是炖了,可是那厮没敢喝,实际是从军官餐厅里拿的牛骨汤,一个护工吓唬那厮,说吃什么补什么,谎称还是战犯的人骨,吓得那厮扔了餐盘就跑回了号舍。”

    “不错的法子,对付这群打不得骂不得战犯正合适。”雷克生表示同意,一行人进入了病房之中,见张存仁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一点也不动弹,与方才大喊大叫的样子判若两人。

    雷克生哪里知道,张存仁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借着这次被打,先在医务室安顿下来,这是铁了心装病了,雷克生推了推张存仁,张存仁没有任何反应,雷克生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鼻息,看了看瞳孔,随口说道:“高第真是下手每个轻重,就这么把人打死了,来人,把尸体架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张存仁连忙呜呜出了两声,以证明自己还没死,护工不知所以,说道:“长官,他还没死呢。”

    雷克生道:“眼瞧着是出气多进气少,魂魄也去了七七八八了,抬出去在冰天雪地里晾着,等你们把坑挖好了,估摸也就凉透了,去吧。”

    几个护工不敢违拗,就要上手,张存仁不敢再装,伪作虚弱不堪,说道:“大人大人,我只是头晕目眩,全身乏力,呼吸不顺不顺而已啊。”

    雷克生呵呵点头:“原来如此,我倒是真以为你要死了,既然没多大问题,就回号舍躺着吧,这里床位不多,不能任你占着。”

    张存仁连忙解释:“大大人,我我这两腿没了知觉了,难以行走?”

    “是吗,没了知觉了?”雷克生随手拔了一根银针,刺入张存仁的腿部,张存仁咬牙挺着,就是不让腿动弹,非得坐实了双腿没知觉,雷克生刺了几针都是没反应,说道:“你们几个,把他腿绑起来,就在大腿上绑,绑实在了。”

    几个护工拿来绳索,按照雷克生的要求绑起来,张存仁不知他要做什么,又怕自己受伤,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雷克生道:“你这双腿没有知觉,定然是被高第那厮殴打导致的血脉不畅,我前些年在南京时,偶然得一偏方可治,先把腿绑起来,让血液凝滞,然后再用刀割脚趾,十趾之上各有缺口后,松开绑腿的绳索,定能让血脉活络,这法子与清理河道淤塞一样,上面筑坝拦水,下面疏浚河道,一掘开水坝,水流冲刷,淤塞自然消解。”

    军医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法子,问:“长官,这法子当真灵验么?”

    雷克生摇摇头:“这是偏方,人体血脉又非河道,如何有把握,十个也就有三五个疏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