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崇明守军放弃出战,整天就呆在崇明县城之中,除了出城征税征粮,什么也不干,甚至他们和崇明本地乡绅连税赋和租金也不敢多收,只要能交够一半,也就不怪罪了,原因无他,清廷官将若是敢多收,这些崇明百姓索性去要塞,那里自会安排人送出海,让你连一半也收不到。

    而塔克图也不再仅限于做买卖,清虏收他们的半税,守备营安排人做自己的买卖,自从当年联合银行出资修筑大坝以来,崇明有良田阡陌,大部分种植的是棉花,而这些棉花大部分被塔克图派人买走,而塔克图和崇明县城清军都不限制来自长江南北的商人,因此,休战近两年来,崇明的贸易非常繁荣,大量的棉制品、难民和走私商品从崇明输出,而输入的则是粮食、铁器和牲畜。

    除了崇明县城,崇明岛实际上已经在合众国管辖之中了,鲁监国政权对此也很眼红,最后许长兴代表合众国与鲁监国政权达成协议,一年崇明给鲁监国一万两银子,算是花钱买平安,而明军各部都不能登上崇明岛。

    一开始鲁监国政权也不同意,还派遣兵船入长江,企图在崇明扎下根脚,却被清军水师打了个大败,反而怪要塞守军不出手相助。吃了亏的鲁监国政权才答应白拿那一万两银子。

    即便是此次联合舰队进入长江,明军水师也不得停泊崇明,而是靠南在吴松所、宝山所停靠。

    因为大陆沦陷,海外棉制品价格高企,所以崇明百姓绝大部分种植的是棉花,而他们吃用的粮食则完从合众国商人手里采购,这也是崇明一带最大规模的贸易,光是今年春天,进入崇明的粮食就有四十万石,其中不乏走私商人运到苏松的。

    而因为棉价高而税赋低,有没有官兵、乡绅祸害,处于战区的崇明百姓反而生活的非常好,他们也知道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原因,更是清楚合众队军纪严明,因此江南分舰队一靠岸,便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我打了这么些年的仗,就没见过这等阵势,哎呀,大姑娘小媳妇的,忒也热情了,我这靴子都差点挤掉了。”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黄斌卿走了进来,乐呵呵的对李明勋说道。

    黄斌卿话虽然说的粗,却也是实话,他征战沙场半辈子,荷兰人、流贼、海贼都是打过,所到之处,百姓对军队都是避恐不及,哪里有迎接来送酒水瓜菜的,这次出击江南,和鲁监国不对付的黄斌卿跟随合众行动,他领了三十多艘船和两千精兵来。

    “营伍都安排好了?”李明勋问道。

    “阁下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在崇明要塞东侧安营扎寨,贵军的军法官都在营中,我跟麾下儿郎们说了,谁敢离开军营一步,赏鞭子一百,谁敢靠近市场和码头,直接砍了,您放心便是,绝对不会坏了咱们的名声!”黄斌卿笑呵呵的说道。

    黄斌卿在舟山群岛的明军中算是一股精锐,沈廷扬用船舶运输和走私来养兵,而黄斌卿则坐收鱼盐走私之利,舟山主岛也有不少农田,都是被黄斌卿分给了士兵家属,黄斌卿虽然也缺粮饷,但也可以自行供给,来的黄斌卿给属下各发了三两的开拔费,月饷也是加倍,虽说按约定不能抢劫,但李明勋答应,待此战结束从江南之战所获中给黄斌卿一成,而且授权他可以从台北造船厂采购包括加列船在内的新式战船。

    “你也别光大姑娘小媳妇的,主子交给你的事儿办了吗?”乌穆瞪了他一眼,问道。

    黄斌卿与乌穆关系不错,笑了笑,拍了拍巴掌,外面送进一人来,那人看了看房间内的人,忽然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

    “你便是海防游击顾荣?”李明勋问道。

    “是了,便是在下,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们还见过的。”顾荣说道。

    李明勋想了想,也没想起这人来,他只知道当年崇明剿灭海贼,顾荣是官府的内应,当时被苏松民团收买,战后成了把总。

    黄斌卿道:“江南崩溃时,顾荣和沈大人都在崇明岛,参与拥立义阳王,那下江兵备道荆本初在崇明暴行逆施,顾荣为保护百姓还与其相争,崇明战败便是去了舟山,再后来,随吴志葵攻略长江,因风向不顺,无法逃脱,困在了崇明,降了清军。”

    “若不是托了这位塔克图大人的洪福,我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顾荣不咸不淡的说道。

    塔克图低声在李明勋耳边说了几句,原来当初顾荣在崇明兵败,因为逆风,船出不了海,便是带着手下士卒逃到要塞,塔克图提供了些粮食咸肉,却拒其入内,眼瞧着清军围攻而来,顾荣索性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