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忍着心中怒火,拜了拜:“沈大人,晚辈邀请你入城谈判,便是为了祭祀孝陵之事!”

    他甩了甩袖子,宣扬道:“我大清入主中原,驱逐流贼,保卫百姓,对前明也是尊崇有加,我摄政王刚入中原,便是遣大学士冯铨祭故明太祖及诸帝,豫亲王多铎殿下平定江南,刚入城便是拜谒孝陵,先命灵谷寺僧修理,又遣内官二员、陵户四十守卫,可谓仁至义尽,大清从未对孝陵有不恭不敬之所为,可尔等身为明太祖朱元璋之后裔,却在孝陵大兴土木,惊扰陵寝,才是不肖子孙!”

    “污蔑!洪承畴,你这奸贼!”沈廷扬大喊道。

    巴山在一旁看戏许久,忽然笑了:“明国官儿,你是洪大人的恩公,本将不杀你,但你回去告诉那些蛮子,祭陵我们不管,可若是在钟山修炮台,就不要怪我大清兵不客气了。”

    沈廷扬这才明白洪承畴所说惊扰陵寝大兴土木的意思,他恍然想起,昨日军议,王之仁已经派遣张名振把十八磅炮挪移到钟山之上,准备攻城之时,先居高临下,炮轰城墙。

    “我太祖若知道王师收复河山,定然庇佑将士,如何能算得惊扰皇陵呢,有太祖在侧,王师士卒必当奋勇,攻入城中,灭鞑虏,诛叛逆!”沈廷扬当即说道。

    巴山抱刀在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滚吧,把我的意思告诉那些明将,我巴山绝无虚言!”

    沈廷扬还要再言,巴山一挥手,一众白甲上前,便是把沈廷扬身边甲士杀了个干净,沈廷扬骂了一声无礼蛮夷,御马而去。

    洪承畴对身边的官绅士子拱拱手,说道:“请诸位上城墙与本官一道见证,大清兵出战,并非因为明军祭陵,只是为了捣毁钟山炮垒罢了,本官以招抚大学士名义下令,凡是擅入孝陵之兵马,无论满蒙八旗还是汉军绿营,无论将帅兵丁,一律斩首!”

    巴山故作恭敬,抱拳道:“谨遵大学士之命!”

    数百官绅士子登上南京城的朝阳门,站在城门楼上向东北方面望去,那里不少琉璃瓦建筑掩映在林地和湖水之间,正是朱元璋的孝陵,远远看到有一支人马进入孝陵,在下马坊前下马,看起来那支兵马有上千人,实际上兵丁不多,站在前面有衣着华丽的十余将官,而两侧则是三百六十名鼓乐手,一路敲敲打打,抬着祭品用具进入。

    巴山指了指更远处的钟山,说道:“洪大人请看,明军在布设炮台!”

    洪承畴与身边几位重要官将纷纷拿出望远镜,向钟山看去,果然有不少人在那里构筑炮垒,洪承畴对身边诸官僚微微点头,那些人把望远镜给身边的官绅士子,并教授他们使用。

    “诸位看到了吧,本官并未撒谎,孝陵虽非我大清皇陵,但朝廷早有命令,不得破坏,如今明军破坏孝陵,我等岂能束手旁观呢?”洪承畴朗声说道。

    “巴山将军,于大猷,你二人各率一队精兵出击,驱逐那些不孝子,捣毁钟山炮垒,本官再次警告,除了钟山,孝陵之中一草一木都是不能破坏,谁敢毁坏惊扰孝陵,斩!”洪承畴威严说道。

    “得令!”二人领命而去。

    随着两声号炮响起,朝阳门和北面的太平门皆是大开,无数的精兵疾驰而出,看起来不下万人,实际上,这支兵马只有六千左右,但过半是骑兵,因此看起来多些。

    祭奠孝陵是明军早有准备的事情,自然也对清军出击了有了预案,自从进入江南,明军收降、招募和强征了不少绿营和壮丁,又占领了南京外郭城,已有五万余兵,但南京城实在过大,王之仁只得命令明军分北、东、南三面围城,西面有长江,自然无需布置兵马。

    此次祭奠孝陵,王之仁命人抽调了万余精兵随扈,在孝陵与南京城之间列阵,摆明了要在孝陵之南与清军大战,也可以背靠钟山炮垒,得到支援。

    但清军从二门袭出,却不冲击正面之阵,一路骑兵绕开玄武湖直扑钟山,而另外一股兵马则以饶向孝陵卫方向,做出包抄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