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已过不惑之年,不知可还能上得战阵?”袁凯文扶起满达海,问道。

    满达海说道:“若为新朝效力,弥补此生过错,奴才还能再战二十载。”

    袁凯文微微一笑:“既如此,便请将军在麾下旗民中点验精兵一千,随吉林将军巴特效力吧。日后但凡有战功,元首都会不吝赏赐的,领民、田亩还是包衣,总归不会缺了将军的。”

    “愿为新朝效死!”满达海郑重说道。

    李德灿一招手,侍从送来茶水,他说道:“满将军,你我以后都是新朝官员了,一些旧礼就不要讲了,勠力同心,为合众国服务才是。”

    满达海听到这个新称呼,虽说远没有巽亲王高贵,但也倍感庆幸,他连连称是,也不再以奴才自居,四个人闲聊一会,满达海问道:“三位大人,下官有一件事藏心良久,想要请示三位。”

    李德灿问:“是否是常阿岱的事情,他虽年轻,到底不是能上战阵的,不如随我在军管会历练两年,便可以到满洲左旗任扎萨克(执政官),满将军功成身退,也能接你的班呀。”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李大人有安排,下官没有异议,下官说的是边墙内陵寝之事。想边墙之内,本就是中华故土,我族先人倒行逆施,祸乱神州之地,今蒙元首之大恩,才有改过自新机会,我满洲一族重回族源之地,先人陵寝如何再惊扰华夏,下官思来想去,唯有迁陵移坟,才可上还华夏安定,下安满洲之心,不知三位以为如何?”满达海小心打量着眼前几个人,问道。

    满达海日后就封赫图阿拉,永陵倒是不用改,本身就不是皇陵,仪制都能如旧,但其他地方的陵寝就不合规矩了,辽阳曾经被努尔哈赤尊奉为东京,也曾把永陵迁移到那里,只不过后来又迁回去了,辽阳的还有几个贝勒的陵寝,但沈阳就不行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葬在这里,陵寝也是按照皇陵建造,而满达海的几个兄长,比如岳托也是葬在沈阳,而父亲代善则是葬于关内北京,难道日后满达海就封,还要到沈阳和北京祭祀吗?

    当然,满达海也是有私心的,满清给传统汉地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合众国又喊出了驱逐鞑甪恢复中华的口号,满洲人死活他是管不了了,但将来中原光复,会不会关内关外的祖坟被人刨了?

    “这事关系非小,我等也是难以决断,还是得请示元首。”几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说道。

    实际上,四个人都知道,这事儿他们根本决断不了,关键还在于满清地位未定,蒙古人侵入中原,执掌九州近百年,朱元璋驱逐大陆,修了元史,承认了蒙元为中华历史一朝,可满清呢,入主中原不到二十年,历经不过两帝,虽说未曾一统天下,但朱明各省,都是攻打过,算不算一个历史朝代呢,这个谁也吃不准,若是算,优待前朝皇陵倒也说的过去,若是不算,那算什么呢?

    待满达海走后,李德灿说:“满洲虽然跳梁日久,惊扰华夏境,到底不能算作一朝,我以为,元首也是这般定论的,不然也不会让满达海实封赫图阿拉,这满洲跳梁,估计会被定性为外藩反叛,与内贼勾结,祸乱天下。”

    “话虽这么说,但还得元首和大本营发话,你我三人联名写个条陈,送上去吧。”袁凯文不想论道这件事,说到底,他父亲如今还是朱明公爵呢。

    裴成义点点头,但是说到:“那就写明支持满达海,大本营是对满洲同仇敌忾,辽东刚废奴,新民对满洲也是恨意正兴,别的不说,我与军管会就派了两千多人看护鞑子的皇陵,满达海愿意挪坟,让他挪也就是了,不然哪天真有不开窍的,一把火烧了鞑子的陵寝,倒是咱们的罪过了。

    满达海现在提出来,倒是好机会,他不提,将来大本营来做,少不得有人说刨人家祖坟了,现在自家祖坟自家刨,挺好的!”

    “好,那便联名吧,表明态度。”李德灿点头说道。

    三人联名写的条陈很快得到了李明勋的认可,在军管会的支持下,满达海开始迁移沈阳与辽阳的坟茔,当天,常阿岱找到了李德灿,给了他一沓子信件,恭敬说道:“多谢大人为家父进言,下官无以为报。”

    这些信件都是满达海亲手写的,只要盖上巽亲王的印信便可以使用,主要写给两方面,一方面是辽东北面的科尔沁牧场,另一方面写给京城的八旗权贵。李德灿便可以顺着这两条线介入蒙古和北京,现在虽然不显,当满清山穷水尽的时候,少不得有人投降,那便是他李德灿的功劳。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照实说了几句,未有明通之处,也是李某学识浅薄,并非有意,想将来有人问责,也不会问责到我头上。”李德灿收起那些信札,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