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摇摇头,失望说道:“老夫若有那撒豆成兵的能力,也就不用这么惆怅了。”

    洪承畴当然知道,如今江南的兵力也就比东南战区稍占上风罢了,但他有自己的法子,洪承畴说道:“其实在我们和东番之间,还有西南三藩拥有改变平衡的能力,西南三藩也是我们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钱谦益道:“老夫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早在十数年前,老夫便于西营各部有所联络,这么些年下来,西营两藩越发心向东番,琼藩更是不用多提。”

    “倒也不尽然,西南三藩说到底还是咱们大明的臣子。”洪承畴微笑说道。

    钱谦益摆摆手,但看洪承畴笑的意味深长,细细一想,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西南三藩还属于大明,如今南京朝廷拥护的是大明正统,即便李定国、刘文秀和琼藩三公依旧支持东番或者保持中立,但东番会相信吗,闽浙那些精锐,想来也不只是震慑江南的吧。

    “对,洪公说的对,我们要联络西南三藩,还要大张旗鼓的联络他们,西南虽是藩王地界,士绅力量薄弱,但西南三藩何尝不想维持现在的局面,大权在握,自镇一方,总比投效东番要好的多,即便李定国、刘文秀等人愿意投效东番,麾下那些实权领主可未必愿意。”钱谦益已经逐渐明白了过来,李明勋所在的合众国,抗清御虏只是个幌子,或者说只是表面,其是想击败所有拥有法律和税收特权的阶层,试想,就只有士绅是特权阶层吗,当然不是,藩镇也是。

    但凡享受过特权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士绅是这般,藩王也是这般,这个道理李明勋不会不明白,所以他必然会担心西南三藩支持南京朝廷。

    二人略微一商议,很快定下了章程,准备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使团,前往西南,宣慰各藩,以酬其庸,而这个使团的组建不仅大张旗鼓,钱谦益还会命令礼部询问闽浙,可否由东南过境前往两广、云南,目的就是告诉合众国,南京朝廷要拉拢你们的传统盟友西南三藩了。

    南京朝廷的使团抵达西南,西南三藩肯定不会拒绝,原因很简单,合众国还没有对南京朝廷表示敌对,那么西南三藩不能做这个出头鸟,而只要使团进入西南,就会造成三藩内部不稳,为了威慑、戒备,合众国就要动用东南战区的力量,届时江南和洪承畴所在的湖广地区就会解放出兵力来,北上参与山东的战事。

    “洪公不愧是国之柱石,一计而困精兵三十万,便是诸葛在世,也不会有洪公之能啊。”钱谦益不住的赞叹。

    洪承畴呵呵一笑,提醒道:“目前仅有一条需要确定,我等率军北上,或暗结清廷或威慑东番,假设能迫使李贼屈服,是否为长久之计,不然李贼对我们虚与委蛇,借势灭掉清廷,我们岂不是落得一个唇亡齿寒的结局?”

    钱谦益细细一想,这也是个问题,李明勋屈服了,能代表东番屈服吗?或者说会不会只是暂时屈服?

    二人如此犯难,便是正中了当年李明勋力主签署《华盟条约》的计策,《华盟条约》的作用不仅让朱明对内对外的政策都无法绕过合众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设立了一个程序正义的框架,所有的政策,都必须从这个框架里挑选,洪承畴的计策再好,也需要《华盟条约》来确保取得效果。

    “这就要请教对夷学夷制了解的人了,钱福,去把魏长生叫来。”钱谦益说道。

    洪承畴皱眉问道:“这位孝悌郎可靠吗?”

    “放心便是,其祖魏庸是南京有名的士绅,如今是我大明的礼部侍郎,其父辈也多在朝中为官,还都南京的时候,魏庸等人也是出力不少。”钱谦益说道。

    洪承畴稍显放心,至少魏庸家是典型的士绅家庭,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支持东番的。

    不消多时,魏长生到了书房,向二人行礼之后,钱谦益问:“长生,今内阁有秒策可使东番李氏降服,承认我大明南京朝廷,老夫与洪大人想知道,若是李氏降服,其国内可有机巧使得政策反复?”

    洪承畴道:“本官听说,东番朝制与大明不同,有所谓元老院、议院之属,可驳李氏之命,你可要想面些。”

    魏长生脸上是苦思,心中却是无比震撼,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家伙有什么能耐能让李明勋屈服,但是又不能直接问,思来想去,他只能以退为进,毕竟听这二人的意思,是希望李明勋一言九鼎,无法悔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