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听了卢瓦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的脸上不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自从他亲政以来,一切的国家大事都随心所欲,他是欧洲最富有的君主,掌握着欧洲人口最多也是最强大的法国,可是现在他竟然沦落到屈膝求人,受人摆布的地步。

    而卢瓦则是忐忑不安的看着路易十四,作为国王的挚友,卢瓦非常了解国王,他很担心国王会继续执拗下去,接受中国亲王的条件或者结束战争都对法国有利,但卢瓦很担心国王选择继续战斗下去,把法国的利益乃至生死存亡置于他个人的尊严之后。而卢瓦已经无数次听中国方面的使者说,或者从其他渠道打听到,中国亲王对国王很不耐烦,那位亲王更是不止一次的说过,只有一场大败才能让国王认清自己。

    卢瓦知道,是这样的,巨大的失败能让国王变的冷静和理性,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让整个法国承担。

    在经历了许久的安静之后,路易站定了身形,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他那充满愤怒的眼神之中,卢瓦知道,或许国王要选择最坏的道路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曼特农夫人握住了路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温和说道:“亲爱的,你知道吗,那盆被暴雨侵袭的鸢尾花再次绽放了,或许是来自中国的花匠施用的肥料特殊,亦或者是因为经历过风雨的缘故,它不仅更美,而且更茁壮,你要去看看吗?”

    路易十四闻言,愣在了原地,他知道曼特农夫人正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进谏,而卢瓦也明白。但这是他最爱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在那么一瞬间,路易十四心中那座将要爆发的火山熄灭了,他亲吻了曼特农夫人的手,微笑说道:“不,亲爱的,我们还是在晚餐后再去欣赏,我和卢瓦,还要照看我们的鸢尾花,我们的法国。”

    曼特农微微一笑,施礼之后,笑着离开了。路易十四感慨说道:“这真是命运之中的女人呀。”

    转过头,路易十四问向了卢瓦,说道:“假设我暂停让图尔维尔今年征讨英国,延期一年时间,法兰西银行是否能够提供征服英国的军费呢?”

    显然,路易十四还对他的法兰西银行拥有一些奢望,但卢瓦作为战争部长,一手炮制了那个所谓的法兰西银行,他知根知底,自然就知道法兰西银行完全无法和它仿照的英格兰银行媲美。

    英格兰银行本质上就是把货币的发行权和英国的财政政策交由私人经营的产物,这是以英国议会法案的形势确立下来的,把王室的长远利益进行了短期变现。可是,类似的权力路易十四是不可能交给国内商人的。

    因为英格兰银行的建立,威廉三世已经不太需要英国的贵族和商人提交‘捐助金’,也不再新增税种,而法兰西银行成立之后解决了什么呢?什么也没解决,路易十四甚至要求银行把新铸的里弗尔里含银量降一降,好创造出更多的货币,这种馊主意就足以证明法兰西银行的失败。

    卢瓦却不能把这些明说出来,卢瓦说道:“您的意愿当然可以得到满足,但问题就在于我们可以集中财政力量,我们的对手也可以。英国人现在每年可以拿出五百五十万英镑用于战争,而我们的资金也是有限的,投入海军,陆军方面就会放松,这样英国也可以抽陆军军费加强海军,实际上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即便是图尔维尔获得充足的资金,我们仍然要考虑双方在技术、人员素质上的差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购买中国的装甲军舰,这样可以快速有效的提升海军战斗力。可现在中国亲王尚未允许欧洲采购军舰,如果能说服他同意,那么再深一步合作又能怎么样呢?”

    “也就是说,你是赞同中国亲王的合作方案?”

    卢瓦立刻表示:“国王陛下,我赞同与否不重要,您的意志才是法国的意志。”

    路易十四再次陷入了沉思,在以往的战略之中,他的首要目标是莱茵河东岸的德意志地区土地,第二是尼德兰等低地地区,第三重心才是英国。但是现在看来,战略重心从一开始就错了,神圣同盟的盟主是威廉三世,英国既是海上最大的敌人,也是神圣同盟中提供最多资金的一方,还在欧洲展现出了相当的外交影响力。路易十四现在甚至认为,如果没有英国,或许他早就胜利了。

    而问题是,后悔已经无用,但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那就是为下一场征服提前剪除英国,甚至把英国拉上自己的战车。

    里斯本城外的小庄园里,白敬宇和李素二人走向了裕王的卧室,却看到侍从官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端着凉了的早餐,李素问道:“怎么,还没有起床吗?”

    “是根本就没睡。”侍从官低声说道。

    李素诧异,寻思着裕王在北美这段时间,虽然结识了不少盎撒美女,也学了不少外语,但还都是招蜂引蝶类型的,有什么人让他如此怀念吗?而侍从官显然也从李素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说道:“王爷昨晚收到了一份红盒密件。”

    李君威与申京的书信、公文来往都是密件,但是只有与太上皇的文件来往是红盒级别,而在李君威身边也只有一位侍从官有破译密件的密码本,只不过这个倒霉蛋在北美不幸患上了霍乱,被隔离了很长时间,所以到了里斯本,又换了一位新的侍从官进行破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