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达言听了这话,想要分说,却被其他人拦下,说到底,这民团虽然是大家筹备的,但是打通和南京的关系,压制当地官员,出力最大的是林士章,他如今这是众人之首,五万两的决定还是能做的。

    许长兴微微点头,说道:“既然林老爷如此大方,社团自然也不敢傲慢,我来时大掌柜说了,我们也愿意妥协一步。”

    “如何妥协?”林士章饶有兴致的问道。

    许长兴道:“大军在外,补给困难,米粮盐菜所需巨万,若诸位愿意施以援手,社团愿意从诸位手中采购军需物资,可以货易货,也可以物资冲抵出兵费用。”

    这下所有人的兴致都调动起来了,说白了,众人可以把手里的米粮物资运抵金山卫,议定价格之后就可以从民团直接获得真金白银,直接把民团所需饷银落在自己手中,一时间就有人喊道:“许掌柜,回去跟李先生说,你们那两千人马的粮食我包了。”

    “这岂是你能擅专的!”

    “对啊,我老家便是在华亭,离的最近。”

    林士章面色一时有些发冷,表面上这是趁着停泊金山卫做些买卖,实际上却是分化之策,为了十五万两的商货,众人已经开始相互攻讦,日后如何能联手压制李明勋呢?

    “真是好手段,拿民团的银两分化民团的人。”在一旁看着的顾炎武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

    “好了,好了,都安静吧,李先生已经把肉放在了盘子里,就差怎么分了,你们再吵下去,煮熟的鸭子就会飞了的,先办正事吧。”林士章实在看不下去,敲了敲桌子,喊道。

    好不容易安静了些,林士章道:“既然出兵费用已经定下,那就讨论一下剿贼之事吧,剿贼以何人为主,何人为次,如何行军布阵,李先生可有话让你传来?”

    许长兴哈哈一笑:“林老爷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商贾,不懂行军打仗之事,让我传话怕是多有谬误。莫要说我不懂,诸位又有何人知兵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士章冷冷问道。

    许长兴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大掌柜的意思,兵戈之事,诸位就不要插手了。据我所知,此次进剿崇明,战兵以苏松民团为主,由操江提督衙门游击齐大志掌军,而水师则由舟山参将黄斌卿将军统帅,卫所各军由其节制,再加上社团水路力量,便是有五方兵马会战,互不统属,实在混乱,而如今又无一人定策提调,只能待各军主帅汇聚,再行商讨对策。”

    众人脸色都是难看起来,其实这次进剿,民团是主力,又出军费,但诸位缙绅之中实在拿不出一个知兵的,也就只能让顾炎武出阵,但也只是监军督战,但实际上,无论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还是南京的一些文官都有意节制此事,但各家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也不想失去民团这支力量,便是拒绝了,造成今日的局面。

    而在场的人也是明白了许长兴传达的意思:打仗的事儿我们商量着来,你们这群人就别来掺和了。

    林士章无奈的叹息一声:“如此便这般处置吧,过两日各军主帅都会前往金山卫,我们派遣炎武监军,联络各方。”

    顾炎武听到自己的名字站了起来,许长兴起身施礼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顾先生随我一起前往金山卫,筹划此事。”

    崇明,南沙。

    冷冽的东北风吹过破旧的渔船,发出呜呜的声音,鬼哭狼嚎一般,赵三刀摇着撸,让这艘烂渔船靠近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