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跳荡队多是来自各个部落的志愿者,索伦兵、乞列迷人甚至有北山野人夹杂其中,他们都是使用双手大刀、长柄重斧、钉锤这类重型武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跳下堤坝,也不管阵型,狠狠的攻进了白甲兵的侧面,一些不要命的连白甲兵也不管,冲向了后面的轻甲弓箭手。

    跳荡队的攻入在战场上引起了大混乱,东虏白甲兵的攻势为之一滞,不得不分出相当的数量去阻止敌人,而弓箭手面对迫近的敌人,要么逃跑,要么拔出顺刀应战,但小小的顺刀实在是无力,若不是弓箭手人多,怕是要被这群跳荡给杀散了。

    杜度骑在马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如今他麾下只有四百骑兵没有参战,但是敌人也有几百骑兵,冲击敌人中军显然是不可能的,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博洛,你率军出击,攻击敌人右翼。”

    “安平郡王,这个时候,我可没有把握杀散敌人。”博洛认真的说道。

    杜度点点头,说:“我知道,待你的骑兵运动到位,我就会让人鸣金收兵,你掩护他们回来,看到没有,岛夷的火枪手也运动,想要夹击甲兵,你冲击一下,他们定然不敢下堤岸。”

    博洛重重点头,心中对杜度佩服了一些,若是旁的主将,可能会选择继续增兵了。

    随着博洛率领的骑兵在战场周围游动不定,战事不得不停止了,重新列阵的火绳枪手和炮队不断射击,用弹雨欢送撤退的敌人,东虏撤的很快,连走不动的重伤员都没有救援,杀红眼的跳荡队提着武器和人头追赶,被博洛反冲击一阵,被杀散了,还干扰了炮兵的射界,得不偿失。

    “巴海,你追上去,从右侧登岸,不要擅自开战,守备营,快点组织士兵列阵,我们压上去。”李明勋大声下达命令。

    乌穆说:“敌人败而不乱,稳步后撤,贸然出击怕是不美啊。”

    李明勋笑了笑:“天越来越凉了,谁愿意和他们再战,咱们掩杀一阵,迫使他们回城,就能夺下两门红夷大炮,我倒是要看看,这威震天下的红夷大炮究竟是什么来路。”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巴海率先出击,下河之后缓慢向右,登岸之后,集结向前,做出要侧击的模样,杜度收拢的士兵,快速后撤,没有抓住守备营渡河的机会,这个时候,宁古塔大门洞开,博和托率领几百个骑兵冲了出来,双方对峙不到两刻钟,炮队渡河之后,一轮齐射,打死了七八匹战马,东虏也就撤退进城。

    东虏的红夷大炮一直到仗打完,也没有拉扯到位置,除了炮身太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炮车实在是太落后了,撤退的时候,东虏还试图炸毁红夷炮,但因为巴海率骑兵突击,引发大乱,也就没有成功。

    东虏接触红夷炮比大明晚的有限,在吃过亏之后,更是比大明还要重视,一开始是使用辽沈、广宁之战缴获的火炮,后来进行仿制,特别是偶然从海里捞一门原产的火炮,又从汉地抢来工匠,仿制才见了成效,而孔有德投降,让东虏红夷炮越来越多,以至于松锦大战,东虏可以直接用红夷炮轰开城墙。

    早在崇祯四年,东虏就在沈阳用失蜡法仿制了红夷大炮,而这两门火炮就是沈阳所产,归属于汉军旗,重达两吨有余,炮弹在十斤左右,应该是仿制的九磅炮,其实在红夷大炮的上,明清双方都差不多,最大的也就是十二磅炮,区别只是铸造多重的火炮了。

    因为铸造技术的落后和北方多硫的铁料,东虏的火炮比同口径的西式大炮要重一些。

    “主子,要不要把这些炮拉营里去?”乌穆拍了拍炮身,欢喜问道。

    李明勋笑了笑:“不用,拉到堤岸下边就行,把炮架拆了,等他们来偷。”

    乌穆指挥人把红夷大炮拉到了堤岸之下,把炮架拆卸之后,扔到了乱石堆里,整个下午,不断有零散的侦骑出现在这大炮旁边,夜幕降临,东虏派遣了牲口和士兵前来拖拽,把这么重的玩意拉上滑不溜秋的堤岸可不是简单的活计,好不容易要做到了,埋伏在北岸的四磅炮和火绳枪开火,打死了不少东虏和牲畜。

    而围绕这火炮,双方斗智斗勇,一开始杜度还想把它们抢回去,试了几次,死伤了上百人畜才作罢,后来索性要炸毁这两门火炮,等士兵提着火药到堤岸之下的时候,却发现对手早就在炮管里灌满了水,水已经结冰,一时半会清理不出来,结果又遭到一轮齐射,死伤不小,杜度这才彻底死心。

    十月,又是一场大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