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登州校场。

    冷冽的寒风从灰暗的北方席卷而来,将所见到的一切冻硬,孱弱的阳光从云层后面射出,只能在地上的积雪上反射微弱的光芒,寒风吹过树林,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士兵们在校场之中纹丝不动。

    李明勋戴着熊皮帽子骑马赶到了台下,台下已经拴满了马匹,但无论马匹属于巡抚还是将帅,无一能比得上李明勋那匹安达卢西亚马,在它面前,大明的战马都像驴子一般。

    走上石台,曾樱微微点头,问:“李大人,移民船送走了?”

    李明勋微微点头,而黄蜚说道:“真羡慕那些难民,有你李大人照拂,去了东番那温暖之地呀。”

    “呵呵,劳您记挂了。”李明勋说道,此次有登莱巡抚默许,林谦相助,第一批难民五千余已经是登船了,而他们的目的地却不是台湾,而是在崇明短停顿之后直接前往郁陵岛,然后分配到永宁行政长官区的各个据点。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此次运送难民的船只都是社团海军和航运部拥有的,包括纵帆护卫舰、快速运输船还有蓝鲸号,仅仅是蓝鲸号一艘船就运走了五百人,这支大船队的主要目的不仅是运送难民,在返程阶段,它们将会和停泊在郁陵岛的船队一起,带回了永宁新军营的一千骑兵及其马匹装备,以及东方港出产的腌肉。

    “巡抚大人,我这些兵马如何?”李明勋不愿意多谈移民的事情,指了指校场中的兵马,笑问道。

    曾樱道:“甲械精良,士气如虹,是不可多得的精兵呀。”

    李明勋微微点头,社团的部曲一共有四个营,其中主力是两个新军营,每个营有三个五百人编制的步兵大队,还有一个混编了骑兵、炮兵、辅兵的混编队,而另外两个营一个是辎重营,另外一个则是炮营,四个营伍共有士兵五千余,而马骡畜力超过两千,唯一不美的是,把护卫队也算上,骑兵也就四百多,连一个大队也凑不起来。

    社团营伍到了登州之后得到了加强,主要是李明勋通过各种手段为炮营、混编队和辎重营购买了大量的骡马,当初北上的时候,只把骑兵的战马运送来了,除此之外,在曾樱的支持下,李明勋从难民中征调了两千民夫作为苦力杂役,编入了辎重营。

    而此时校场之中,除了社团的部曲之外,其他的就是出征御虏的大明王师,曾樱手下虽然仍然有一万五千人,但是要去除那些水师兵马,守卫的汛兵,能出征的也只有六千余兵马,其中巡抚标营占据了主力,有三千步骑,原因很简单,原本属于山东巡抚的鸟枪兵和前任山东总兵的正兵营部编入了标营,而另外三千兵马就是即墨、文登二营,装备差,训练不足,好在临时从威海卫等卫所征调了些精悍士卒加入,出兵前又发了安家费和开拔银,又是保卫家乡,士气倒也不错。

    此次出征御虏,目的有二,第一是收复莱州府,毕竟这是登莱巡抚的直辖范围,若不收复,曾樱官职不保,其二便是与东虏寻机开战,力挫东虏,让其不敢进占胶东半岛,若有其他斩获,自然更好。

    随着曾樱一声令下,校场开始擂鼓点将,李明勋静静观看着,听完出征将领的名字,李明勋不由的多看了曾樱一眼,此次出征,自然是以巡抚曾樱为首,李明勋的东番义旅握有一半精兵,自然为副,而其余将领,少有总兵、副将一类的高级将领,官衔最高的是一位参将,却也是曾樱标营中人,显然,曾樱不想让太多高级将领出阵,而对李明勋形成掣肘。

    莱州府衙。

    图尔格从门帘之后钻了出来,看到大堂内围坐了一群的将官,满蒙汉三族都有,略略清点之下,发现甲喇额真以上的都是到了,这才点头,坐在了座位上。

    虽然图尔格这支是偏师,但战力仍然不可小觑,图尔格本身指挥两白旗的甲兵三千余,其余军队中以恭顺王孔有德和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祖泽润为主力,加上杂七杂八的蒙古骑兵,约么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与南下的主力大部为骑兵不同,图尔格麾下以步兵为主,特别是孔有德的部曲,抽调自汉人三王一公,携带有大量的火炮,这支军队的主力则是前东江军,许多就是登莱本地人,而祖泽润麾下也是以步卒为主,士兵出身八旗汉军,这位祖泽润便是锦州新降的祖大寿的长子,当年大凌河一战,祖大寿杀何可纲投降,对皇太极谎称可以劝降锦州,只身逃回了锦州城,降而复叛,而长子祖泽润便留在了东虏,皇太极一直想招降祖大寿,遂千金市内骨,优待了祖泽润,也由其暗地联络关宁军诸将,后来松锦一战,祖大寿投降,祖泽润才真正被信任,成为了固山额真,这两部加起来有八千余,可以说前关宁军和前东江军才是入侵登莱的主力。

    只是因为莱州湾海战,原本属于尚可喜的水师战败,孔有德平白损失了不少人马,不过到底是恭顺王,在清国内部,地位仅次于满洲诸王,尚在贝勒之上,所以即便未战先败,孔有德仍然是图尔格第一人。

    图尔格环视一周,说道:“最近诸位的日子过的还算妥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