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一见面便给萧蘅跪下,不住的磕头:“姑娘大恩,芸娘这辈子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只是这三个孩子可怜,有个那样的父亲,此生如何才能过上好日子,只求姑娘帮人帮到底,为三个孩子再多打算打算!”

    萧蘅本窝在椅子里,闻言身子前倾,眉心微皱:“你这是……想让我杀了赵二?”

    芸娘听到“杀”字,身子猛然一颤。

    这样一个字,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在她脑中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遍,赵二打骂她时,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她终究下不了手。

    芸娘捂着脸,泪水自指缝里流出来。

    “赵二这样的人,不配脏我的手,”萧蘅懒懒的靠回椅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芸娘,我希望你明白,人需自救,才能被人救。更何况,我与你非亲非故,何谈替你的孩子打算?”

    芸娘愣住。

    她这才意识到,跟着赵二多年的磋磨,她竟变的这样懦弱无能,如同一株菟丝草,只知道开口乞怜,依靠着别人的施舍过生活。

    萧蘅与他们非亲非故,冒着得罪皇后一党的风险,将她从熊傲手下救下,已是天大的恩情,如何能求她再为自己打算。

    她忽然忆起来,她从前并非这样。

    她曾是北凉的舞女,也曾一舞动天下。

    那人在无数舞女中看中了她,将她自北凉带到大晋,告诉她,她是他在大晋留下一把剑,待他功成之时,她这把剑,要替他杀尽大晋的人。

    良剑藏于市井。

    她一心一意的等着他的来信,同时在大晋都城最繁华的青楼,摸清了大晋的关节。

    可那人败了,北凉新帝即位,那人被圈禁,被暗杀,北凉再也没传来那人的消息。

    她这把剑从此再无出鞘的必要。

    心灰意冷之际,赵二出现了。

    赵二那时并不是如今这样的烂赌鬼,他家境殷实,为人潇洒,出手阔绰,为她赎身,冒大不韪娶她进门,二人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生了儿子之后,赵二染上赌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但钱财散尽,家中一应资产、田地都被他输光,从前的风流公子、浪漫情人,忽然变成了街头最惹人厌的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