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樵议完事,从江阁老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的饭点了。

    仆妇们正往炕桌上摆放吃食,大都是一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有不可描述的怪异颜色和味道。他淡淡一瞄,甚至用不着细看,就知道那是用于妇人滋补养血一类的阿胶燕窝当归。

    被仆妇从内室小心搀扶出来的江月英神情依旧萎靡,穿着一件莎蓝色绣萱草纹的夹衣,整个人显得羸弱不足。

    她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zj看见丈夫,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眼里忍不住露出欢喜,“今天怎么有空回来陪我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厨子弄几样合你口味的菜式。”

    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三个月后就是他们夫妻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日,可江月英不小心动了胎气。熬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生下来一个没足月的死胎。为此她的身子大亏,将养许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江月英说了一会zj忽然说不下去了,眼里含泪,嗓音微乎其微的。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去凑热闹就好了。我只是听说池子里新开了一朵并蒂莲,想亲手掐下来送到你的小书房里。你看书看累了,可以养养眼睛……“

    为了腹中胎儿往死,她已经道了无数次的歉意。

    桑樵还是像以往一样,用力握住她的手,耐心地打断她,“都是老天爷注定,他老人家不想你这么年青就有孩子,你现在还年轻,有时候还zj是个孩儿性子。等再过两年你身子强健一些了,咱们一年一个,定要生齐三zj男两女……”

    他一脸的认着,口中的描述越发像将来某一天的场景。

    “到时候儿子带着孙子孙女,女儿带着外孙子外孙女,排的整整齐齐,一齐给我们磕头敬茶。就是不知道你的体己银子还zj够不够,说不定连压岁钱都不够分……”

    江月英几乎着迷了,到最后终于破涕为笑。

    尽管那笑容依旧苍白而软弱,但胸口的慌张和无助终于闲散许多。她看看时辰不早,再去准备什么吃食的确来不及,就细心地吩咐身边的婆子到厨房新切几样现成的酱菜过来佐饭。

    那婆子大概是新来的,有些急于在主子面前献殷勤。

    她手脚麻利地切了板鸭、甜酱瓜、葱拌银鱼、什锦姜芽端过来,满脸堆笑zj,“奴婢听说姑爷算是半个江州人,这几样小菜是奴婢亲手炮制的,姑爷尝尝可有家乡的风味?”

    一口一个清晰的姑爷,偏偏声音还大得不得zj了。

    江月英脸色大变,恨不得zj给这个没有眼色的老奴几巴掌。

    她知道丈夫虽然从不言语,但是对于以女婿的身份长居江府,在心里还zj是很有几分介意。

    果然,本来提了一点兴致准备尝鲜的桑樵停了筷子。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zj,但是那笑却是浮在面上,只是慢慢地扒拉着跟前的米粥。

    江月英把服侍的人都赶了下去,嗫嚅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