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监狱医院内,一个年轻的狱警正在病房外面打盹,他迷迷蒙蒙之间听到有什么动静,赶忙跳起来推开门一看,只见病床上的人又在说梦话了,骂骂咧咧的声音模糊不堪,基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老疯子。”小狱警低声骂了一句,走上前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这人一时半刻死不了了,才又打着哈欠往出走。

    病房门一开,正好撞见负责康建南案件的队长李晟,他急急忙忙地低头打了个招呼,正想照例汇报一下情况,就看到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唇红齿白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是监狱医院,他的脸色有点冷,眼神也黑漆漆怪吓人的,完全不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小陈,从这个孩子进去起十分钟,”李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说起话来气势很足,“你就在外面等着,不用监视监听,到时间你就把人领出来。”

    狱警小陈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应了下来:“是,李队,知道了。”

    李晟点点头,转过身看着周荡:“尽力就好,问不出来也不用勉强,还有我们警方。”

    周荡笑了下,和李晟道了谢,一个人推开了病房门。

    上一次见康建南的时候,那人还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地痞无赖,浑身上下都是常年打斗逃命时积攒下来的肌肉,力气大得像头蛮牛。但眼下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像是被神话故事里的妖精吸食了精气,整个人就像是枯萎的树叶般迅速干瘪了下去,身形变得萎缩佝偻,脸上瘦得没有一点肉,包裹在病号服里面的四肢几乎一折就断。

    就他这副模样,倘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没准儿还会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但周荡没有,他从来到监狱医院再到看见这样的康建南,他的心里都很平静,既没有寻常人的唏嘘感叹,也没有身为受害者大仇得报的欣喜,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儿,犯罪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周荡没有等康建南睡到自然醒的耐心,直接一脚踢在了病床腿上,这一下的动静不小,捎带着旁边的输液架子都差点栽倒砸下来。

    “咳咳咳........”康建南被惊醒,随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就这么咳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那只没瞎的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是你咳咳咳.......就是你这个小.逼崽子把老子害成这样!你他妈连同我儿子一起害我!”

    周荡没有给他继续骂人的机会,直接一拳头砸在了他的左脸,然后在康建南的头被打得偏过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的时候,第二拳也不紧不慢地落了下来。

    “宋淇和康沉的,我替他们打了,”周荡其实留了力气,否则不小心把犯人打死他也不好交差,“两拳够便宜你了。”

    康建南被打懵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开始吼:“我打我自己的老婆儿子,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那些都他妈是我的家事儿!”

    周荡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以防被这人喷溅的口水殃及,他的眼神还是很冷,但嘴上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康沉将来的生老病死都由我陪着,宋淇如果还没被你杀死,我也会给她养老送终。你说,我是不是外人?”

    康建南赤红着眼睛,完全听不进去话,仿佛疯了一般剧烈挣扎起来,拷在床头的手铐发出刺耳的声音。

    “废话少说吧,”周荡不想再和康建南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宋淇的骨灰,让你藏到哪儿了?”

    康建南终于停止挣扎,神志也稍稍清醒了点,默默无声地盯了周荡半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骨灰?哪儿来的骨灰?你找我老婆的骨灰做什么?用来讨好我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