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小朋友今天有点不高兴,连饭都没有胃口吃,搬着个小板凳往面馆儿的门口一坐,双手托腮做沉思状。

    赵二炮近几天都在忙着店面装修,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亲力亲为,这会儿刚刚和几个工人把墙面重新刷了,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一扭头看到钱宝在一旁碍事儿,便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回家写作业去,不嫌油漆味儿呛人吗?”

    钱宝抬头瞧着他二炮哥,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说话的马力也不如以前足:“我最近有点烦心。”

    赵二炮憋不住乐了,隔三差五还尿床的小屁孩儿倒还有心事儿了:“这回期中考又没及格?”

    钱宝一脸震惊,嘴巴张成了O型:“你怎么知道!”

    “你这岁数还能有什么事儿。”

    赵二炮也搬了一个板凳坐下,心想这钱宝的妈是不是在怀孕的时候营养没跟上,要不然为啥生出来的孩子傻乎乎的,才上小学一年级数学就考个位数。

    不过这话他只是想想,自然不会说出来打击小孩儿的自尊心。

    钱宝小大人一样又叹了口气,凝重地看着他:“二炮哥,老师又让我家长去一趟学校。”

    钱宝的爹妈都是替人打工的,为了攒出一套房钱摆脱租房的命运,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夫妻俩人工作热情极为高涨,连自己亲儿子的学校都没有时间去。

    “让你沉哥去,”赵二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上一次被他老师絮叨半小时的心理阴影还犹存,“我这边装修,没时间。”

    钱宝闷闷地“哦”了一声,心说他沉哥那么暴躁,会不会直接把他老师给开瓢了啊。

    “呦赵老板,生意不错啊,都知道搞装修了?”

    两人说话间,有个男人走了进来,身材高高大大的,鼻梁和眉骨都很高,明明看着挺端正一人,有一只眼珠却是浑浊的,仿佛蒙了一层石灰,让人瞧一眼就生出惧怕。

    赵二炮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立马就变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叫了声:“康叔。”

    康建南应了一声,走进面馆儿里四处打量,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在新刷好的墙壁上敲了敲:“进口的墙面儿漆,花了不少钱吧?”

    赵二炮的脊背紧绷,冲着站在一边的钱宝挥了下手让他赶紧走,脸上却勉强撑出一个笑容来:“进口的味儿小,不耽误开门做生意。”

    钱宝呆愣愣地没反应,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这人穿得邋里邋遢,还瞎了一只眼睛,和他二炮哥说话的时候又这么阴阳怪气的,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那倒是,耽误啥也不能耽误挣钱啊,”康建南笑了一声,在赵二炮面前站定,“我儿子一天天在你这儿干活儿,连份儿工资都不给,赵老板,有点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