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腐皮作坊的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在作坊里干活的人少了,连中午休息的时间也增加了些。中午吃了饭,杨家人都回各自的屋里歇晌了,估摸着这会都睡着了。

    那个叫香花的女孩悄悄睁开了假寐的眼睛,看看躺在旁边床上睡得香甜的杨桃,她慢慢下了床,拎着鞋子拉开了她自己中午歇晌前虚关上的大门,溜溜湫湫的离开了杨家往腐皮作坊去了。

    天热不用烧烘干房,中午也就不用安排人值班了,于家的大门虚掩着,香花很容易的就进了一道院,四周看看没有像是做腐皮的地方,连灶房都没有。想起来北程村前三姑打听出来的,就顺着东墙角往后院去。到底是做贼心虚,慌忙间踩了根木棍,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谁啊?”

    香花听出来这是于家小闺女于谷雨的声音,没搭理,继续轻手轻脚的往后院的方向去了。她要趁着中午没人注意,潜进腐皮作坊里找个既能藏起来,又能看到怎么做腐皮的地方,只要能坚持半个时辰就够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反正她已经看到学会了,北程村的人也拿她没办法。

    于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是,是整个北程村都静悄悄的,连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远远的传来村西小瀑布落水的声音。香花稳住了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后院小门,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开,不死心,又加重了点力气推。

    “门从里面插上了。”

    香花猛地转头,于谷雨正站在她身后歪着头看她,微挑的眉头都是鄙夷之色。

    “那、那就算了,我以为杨桃妹子在这呢。”香花也不傻,眼看着被发现了,谄笑着转身就想走。

    “站住。”于谷雨哪里能让她走,伸手就去抓人。

    香花不敢让于谷雨抓住,转身就往大门方向跑,刚到大门边,碰上了发现她不见了过来寻的杨桃,被从正面一把抱住了。听到动静起来站在堂屋门口的于老爹连问怎么了,见有大人,香花心里又慌又怕,一股力气上来,居然甩掉了杨桃,转身就往杨家跑去。一时间杨桃、于谷雨跟在后面又追又喊的声音响起,村里各家都听到了跑出来。

    杨家这边自然也听到了,杨老爹第一个到了大门口。可是这跑过来的是个不大不小的丫头,男女有别,他不知怎么办好。这一愣神就让香花钻进了自己家院子里,既然进了杨家院子也别追了,还能跑了不成。

    哪成想,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故意为之,香花居然跑进了杨贵俩口子的房间,正巧把听到动静起床来看的杨贵媳妇齐氏撞了,齐氏当时就坐在了地上,幸好她自己的两只手撑住了地,否则哪怕是怀孕四个月,已经过了危险期也是个大麻烦。

    齐氏摔倒前的哎呦一声,把紧随其后的杨桃给吓着了,不敢去拉地上的嫂子,看着撞倒了人站在一边愣愣的香花来气,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在后院小解的杨贵听见妹妹急切叫人的声音,慌天忙地的跑来了,跟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媳妇扶起来抬床上休息,到底是不放心,又让于小满赶着程家的马车去接大夫。

    从齐豹俩口子把这个香花丫头送来,北程村就防着被偷秘方呢。今天这事可以说是故意露个破绽让香花自投罗网,可惜还是第一次设局,大家配合的默契不够,让她从于家院子溜了撞到了齐氏。

    等大夫来看了齐氏说没有大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喝上几副安胎药就行了。送走了大夫郭氏马上跟老爹们说,齐豹那俩口子送香花这丫头来是照顾孕妇的,她竟然粗手粗脚的撞到了齐氏,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把她送回小齐村去谁也驳不了这个理。

    说干就干,郭氏领着马二媳妇了衣服来把香花的手脚捆上、嘴堵上,得力的小妇人们在马车上坐了一圈,把香花夹在中间严加看管,又赶了骡车让杨老爹带着杨贵几个小青年一起把人送去了小齐村。

    齐豹俩口子看到北程村这么大的送人阵仗时居然一点都不惊慌,眉目间反而能看出些笑意。当听说送去的丫头撞倒了齐氏,请了大夫要花不少钱保胎,还假心假意的打了香花几下,说是给杨家赔罪出气。

    人都来了,事也说了,没人愿意看那俩口子装腔作势的模样,北程村的人跟齐氏的族长打了招呼就回来了,本来觉得这事就算完了。结果第二天齐豹俩口子带着那香花又来了,不是赔礼道歉,不是要工钱,齐豹媳妇居然掏出个帕子半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说撞倒齐氏那天,杨贵和大家手忙脚乱把齐氏抬到床上去时,杨贵衣冠不整碰到了香花,丫头都十五岁了,有了这茬子,以后不好嫁人,要杨贵负责。

    北程村的人都围在杨家院子里看这三人又憋什么坏招,听了这话都气愤的不行,当时候手忙脚乱的,谁注意这些事,杨贵穿的就是普通的农家干活褂子,天气热也就是脖子那里解开了二个扣子,农村干农活的时候,老少爷们打赤膊的都有,哪里就扯到了衣冠不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