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裕早上出门去同窗家了,直到天快擦黑了才回来,对于家里又闹了一场破事根本不知道。他听说程鹏爹和小芹爹都被衙役锁走了时,估计绝大多数是跟齐癞子那事有关,这堂兄弟俩可是齐癞子的左膀右臂,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坏事没少干。这事跟程家没多大关系,也就是吃饭时添个话题吧!

    来年二月程泽裕就要参加秀才试了,按说他应该刻苦学习才是,可他不是,心血来潮的把程玉、程睿、元双、元真都叫进自己住的堂屋西里间要考考妹妹和侄子侄女们的功课。

    这还是元真穿越后第一次踏进三叔的房间,西墙边两个陈旧而宽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靠窗的书桌上堆满了书,书桌边叠起来的两个大香樟木箱子里都是书,临近的几把椅子上放满了书,床底下的箱子里也都是书,便是那床头床尾处都有不少的书,人都要睡在书堆里了,更何况程老爹住的堂屋东里间还有两个同样的书架也全是书。

    如此数量的书对这个连饭都不敢敞开了吃的农家真的是个奇迹。古代的书籍不算便宜,造纸、印刷、装订、发行、运输都是不容易的事。看着大家习惯了的神色,元真只好收起了乱打量的目光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看小姑姑给的一本《千字文》。

    程泽裕拿了支毛笔弄了碗清水让程睿在已经用过一面的火纸上练习写字,让元双用沙盒教元真写字。听到程玉嚷嚷这字写的好时,元真懊恼的想扔了手中的筷子,到是程泽裕看了元真的字后笑着夸不愧是大嫂的女儿,这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还鼓励程玉、程睿和元双也要好好练习,说字是人的脸面什么的。

    元真定定神把心收回了肚子里,她还没见过宋氏写字,但若像三叔说的那样娘的字好,女儿字写的好也算正常。元双见妹妹得了三叔的夸奖又搬了娘亲做榜样暗下决心要好好练字,还仔细临摹家里各式的字帖,后来真的写的一手好字,非常有名气。

    这天的下午元真终于有了和三叔单独说话的机会,程泽武和郭氏去镇上走娘家送节礼还带走了程睿和元双,摆明了是去娘家吃一顿好的。于小满明年开春要娶杨梅,这是婚前的最后一个春节,按照规矩男方家是要送些贵重的节礼,女方家要请了亲戚,村邻来家吃酒。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当年逃荒讨饭来此地落脚的,当地没什么亲戚最近的也就是村邻了,于是每家都去了人,不图吃什么就是壮个人场,热闹热闹。元真早上打了几个喷嚏,这去凑热闹的人里就不包括她了,被宋氏圈在屋里,程老爹老俩口和魏氏娘俩加上程泽裕都去了。到了午饭时候程泽裕回来了,跑的直喘,连说自己喝了两杯酒头晕,要回屋躺会。

    紧随而后进来的杨桃呸了他一口,“文嫂子可别信他这鬼话,明明是他喝了几口酒就指着我的脸对大伙说,二个月没见杨桃姐,这脸都快有针线筐子大了。”

    程泽裕看着气鼓鼓的杨桃和人家手上握着的扁担,恬着脸赔笑,“杨桃姐姐别生气嘛,我这是夸你呢。常言道脸大有福,姐姐脸大以后这福气也大。”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大圆圈。

    自小一块长大的,程泽裕那张破嘴杨桃早领教过了。刚才从家里抽了根扁担一路追打他,也是因为大家哄笑,自己抹不开面子,这会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杨桃没好气的白了程泽裕一眼,指着元真,“大书生既然回来了就照看着点真丫头,文嫂子跟我去家里吃席去。”说完上来拉着宋氏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宋氏忙推辞,“爹娘和五婶、程玉都在那吃席,我就不去了。你武二哥俩口子去镇上了,我帮着带元月呢。”

    杨桃不依,“咱村的人全家都去才热闹呢。我娘特意让我来请大嫂子的,元真不能吹冷风就算了,元月多穿点带过去,嫂子放心的吃席,我给你照顾着小元月。”

    说着在床头拿了个红色的小披风把元月裹好风风火火的抱走了,宋氏无法只好嘱咐程泽裕照看着元真跟着去了。

    程泽裕对着杨桃的背影挥了挥拳恨恨的嘟囔,“幸亏我跑的快,否则非扁担上身不可。这丫头比小时候还混,以后谁娶了她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元真看着脑门冒汗肯定是被追打过的三叔无声的笑了,此时若是程泽裕知道杨桃后来嫁给了自己的亲表哥当了自己的表嫂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了。

    看着手中的《千字文》,元真时不时的偷偷瞟下拿了本书歪靠在椅子上的三叔,心里默默盘算怎么开口说自己的事。

    当元真第N次偷看时,程泽裕扔下了书站起来走到面前双手叉腰,“你这个鬼丫头,打我来家就没叫过我一声三叔,还老是用眼睛偷偷的瞥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这声音大的把元真心里准备好的词都飞奔跑了,愣了会才小声嘀咕,“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记得你是谁了。”

    “不记得我是谁了?”不明情况的程泽裕指着自己鼻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