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听了半天也就是说了程泽裕的姓氏、名字、出生年龄、身高、祖上三代名录、家中排行、家庭地址什么的,最后是程泽裕中了今年县试的第一名云云。

    黑脸大汉念完了把文书递给了程老爹,程泽裕伸大拇指夸,“秦大哥这字是没白学啊,读的很不错。”大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那边程泽武忙请衙役们进院子里喝口热茶歇歇脚,宋氏给端上了二盘子点心。

    程泽裕给黑脸大汉端了碗茶,问怎么是他来给自己报喜?又问考试那几日怎么没见他在考场维持秩序?

    黑脸大汉看了眼围着的村邻嘿嘿笑了一声,“县衙里没人,我就被叫回来了。本来不想回来的,可是我家你嫂子觉得我都在家白吃白喝几年了嫌弃我,就把我轰出来了,也只能领了差事干活赚钱了。考试那几日我有别的事就没去考场,梁成兄弟带着人在那边也做的很好。”

    围观的人都被黑脸大汉毫不掩饰的惧内言论给逗笑了,只有程泽裕不太相信,但是人多也没有在追问他,又问县试的头三名都是谁?

    黑脸大汉喝了口茶夸赞,“你们安平镇今年露大脸了,县试的前十名占了一半的名额,连教导大人都夸了好几声呢。”

    程泽裕看了眼人后期待的郭氏,“那等下哥哥们要去哪家报喜啊?”

    黑脸大汉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嚼了两口咽下,“早上放榜时胡先生也去看了,说这人和你家还是姻亲关系呢。就是安平镇上郭记铺子的小子,今儿你们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大家一听忙恭喜郭氏,刘氏拿包了红纸的一封钱塞给了黑脸大汉,大汉也没推辞,道了声谢把红封给了年轻的衙役让他回去给兄弟们分了。接着就拉着程老爹和程泽裕去了堂屋压低了声音说了会话就要告辞。程老爹忙说留他们用午饭,黑脸大汉说后面还有好几家没去报喜呢,怕时间来不及,以后有机会再来坐坐,程老爹也就不多留了,拿了包点心给了年轻衙役让路上吃,带着程泽裕和几位长辈送了衙役们上了东大路才回来。

    刘氏正在跟村邻陪不是,说只是县试过了,家里就不摆酒招待亲邻了,就这各家也都送了些吃食来,宋氏和郭氏一一的感谢后收下了又拿了准备好的点心给各家回礼。

    元真没有和哥哥姐姐去送回礼而是挤到了程泽裕面前小声问,“刚才那个黑脸大叔跟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程泽裕早就不把元真当小孩子看了,抬头看院子里的人都散去了,脸上的笑也消失了,“秦班头说前几日齐癞子手下的一个喽啰在府衙的大牢里挨不住打嚷了几句话出来,新上任的通判大人觉得可能跟这几年合庆府丢了不少妇人孩子有关,正在顺藤摸瓜呢。”

    “那这和我们家,和三叔你有什么关系?”元真有点摸不清头脑。

    “有关系,关系还很大。南村的程鹏爹和小芹爹大概都是案犯之一,若是真的恐怕会影响我的声誉,毕竟我们跟南村是同宗同族的。”程泽裕的声音很是颓废。

    居然拐卖妇女儿童,元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叔。

    程泽裕蹲下来,头痛的抚着额头,“买卖人口朝廷是有严苛的律法规定的,严禁不法之徒强抢偷盗平民为奴,如有违反一律问斩,如有知情不报者重则流放,轻则牢狱之灾。”

    这可是实施族刑连坐制的时代,宗族之间讲究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若有族人犯了大案你也会被牵连的,严重的整族人被砍头、抄家、流放、为奴为婢,轻点的几代人不允许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就是好点的姻缘都没你的份,被欺辱了都没地方告状。

    想到这些元真用微微发抖的声音急切地问,“那怎么办?我们就坐以待毙?给那可恶的人贩子做垫背的?”

    程泽裕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是不能随便出族的,否则会被别人耻笑的,这是几辈子的大事。”

    是的,村子里的各家几乎都是逃荒或者避乱来到此地落户生根的,没有宗族说的过去。他们老程家可是从南村搬到北村来的,逢年过节时男丁都是要回南村的祠堂祭祖的。因为村子是杂姓又都没有宗族,村民们一直都很低调,生怕跟其他村子的外姓人起冲突被欺压,这么多年也幸亏有为人正直的郭里长照顾才没什么人找茬为难,几次与南村的纠纷说到底也只是程家自己的事,村邻们跟过去只是添个人气让程氏的族老们顾忌点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