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闹,不是要孩子,不是要他,而是要钱。

    那个女人知道他叔叔有钱,或者说,她知道他爸爸有钱。她大放厥词,没羞没臊以她不光彩的身份威胁他已经是知名大学教授的叔叔。

    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婶婶讨厌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们听说了吗!那被捡来的哑巴他妈是出来卖的!”

    一句话,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不到百人的闲话就能淬出这世间最切肤刺骨的毒!这天底下最闲的人会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擅用语言暴力去摧毁一个人。

    没人顾忌他多大年纪,更没人在意他的感受,在他们眼里,这个小孩的痛苦遭遇实在是太过精彩,精彩到他们就算一遍又一遍的不停重复着说,仍旧觉得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流言似刀,刀刀剜在他的心口,像是在试探他最终能承受的底线。

    可惜就没剜瞎他的眼,让他还能看着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心满意足的拿着钱,扭着腰肢在一众人指指点点的嘲讽中招摇而过。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因为她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拿这个钱。

    她走了,他真正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噩梦……噩梦……他头顶一片灰霾阴云从未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

    他只记得,那天下着暴雨,他又一次在回家路上被抢钱挨揍后,他的头被人摁在脏臭的泥沟里,当细密成群的水蛭顺着泥水流进了他的头发和脖领时,他就疯了。

    他愤怒的嘶吼着,他抓狂的撕扯着自己头发和衣服,却仍旧甩不掉那些在他皮肤上蠕动的让他见了直恶心的东西!而那群人见了他这副恶心的模样,还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看好戏。

    他就这么看着他们,两眼发红,浑身颤抖,无助的几近绝望!

    他在狂暴盛怒之下,恨不得那些人全都去死!

    他发了疯似的扑了上去,那群人拧断了他的胳膊,但他顾不得疼了!他不要命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他们死!!

    他咬掉了一个人的耳朵,他发出野兽一样的哀鸣呜咽,他嘴里泛着别人鲜红腥锈的血,他听着那个被他咬掉耳朵的人抱头滚地哭喊着要找自己妈妈爸爸弄死他,他就突然瘫坐在了地上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