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年下,天竟一日都未好过,雪音打发了那两个小通房便再也未曾出门过,侯夫人不把她当成宣平侯府的人,公中一切事物不需要她插手,她就乐得清闲,每日里躲在屋子里喝些汤药,吃些滋补的食物,只期待来年身子能彻底养好。

    过了十五,她就要同世子提出和离,十五之前提这样的事情毕竟也不吉利。

    连着三日,雪音都平静极了,她吃了饭也睡够了,便倚在灯下看书,看花样子,丝毫不提其他的。

    不提回齐家送年礼一事,也不提世子如何了。

    这让翠莺高兴极了,如此这般便可证明姑娘已经丝毫不在意世子了吧?

    世子回来三日,未曾踏足这里,明明姑娘前些日子病成那般,是个人都该来看上一眼问上两句吧?

    世子不问,他们姑娘也不稀罕!

    腊月二十九,掌灯时分,陆靖言从宫中回来,他走路一向匆忙,张三李四紧跟着他跑气喘吁吁的,浑身都是汗。

    待到了长清园门口,陆靖言停下步子:“风雪大,你们且回去休息。”

    张三李四搓搓手:“是,世子!”

    两人很快走了,陆靖言瞧着暗沉沉的天,风把雪沫子吹到脸上,比皇上斥责的话还要疼。

    两年前父亲死的不明不白,一年前,那些人枉顾他还在孝期便寻了由头把齐家的养女塞给他做世子妃。

    说是齐家养女,实则谁不知道,是一对歹毒农妇的女儿,虽是养在齐家,身世终究不明不白,说不准还是那些人安插到宣平侯府的棋子。

    新婚之后,他晾了这棋子三个月,直至有一晚自己带了一身的夜色与酒意回府,她就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裙子提着灯笼站在长廊处,巴掌脸上带着谨慎且羞涩的笑意,小心地问:“世子,您回来了?”

    小姑娘生得的确貌美,如娇花似清月,乌发雪肤,唇红齿白,她不知道在此等了多久,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散乱,瘦弱的肩微微地抖着,眸子如小鹿一般,瞧着让人心软。

    他面色冰冷地与她擦身而过,却不知道惹上了麻烦。

    她以为他不生气,打那晚开始,便次次都等在那里。

    “世子,您回来了?”

    “世子,您可用过晚膳了?我亲手煮了些乌鸡汤……”

    “世子,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您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