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鲸不会亲自去战斗,它只会待在至高空,因为它本体的作战能力很低,虽然皮糙肉厚,但一旦近战,大多时候都是在挨打。它所依仗的,就是自己同时吐出的两种雾。一种为浓雾,十分厚重,雾中藏有大量的鲸鲨幻影,虽然没有实体,但杀伤力不比真的鲸鲨弱多少。

    第二种是隐雾,存在于重雾纸张,肉眼根本看不见,它最大的作用就是令敌人“自我隐身”,也可以说是“自我独立”,除了敌人自己,他们看不见或者感知不到其他任何人,而实际上挂檀族人并没有消失,他们还站在原地,却以为伙伴已经被消灭了,他们移动时会互相触碰到,却分不清是敌是友,在混乱之中,往往会相互受伤,显而易见的是,在那道防护壁里,挂檀族人陷入了慌乱,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檀长明和一两个离得他较远的男人。同样的,赤君也感知不到其它人,因此也迷茫在重雾之中,不知所措。

    至于云鲸最可怕的手段,便是其头顶六芒星光环消失的那一刻,因为那两种重雾本处于分离的状态,光环消失,代表“术”的解封,两种雾会融合并形成一种新雾,这雾并没有鲸鲨影子,也不能令敌人隐身,但却会抹除在场所有人的羁绊和记忆.....

    云鲸发出了一声哀鸣,六芒星光环消失了,而它也重新浮回了结界大门中。

    海上的雾逐渐消散,风筝看着褪去的雾,刚要迈腿就被望乡拦住了,望乡忧心忡忡地说道:“不急。”他本能地认为不能够轻易地踏入那片雾,这也着实挽救了他二人的命运和羁绊。

    忽的,石化了的方天慕可以动弹了,他连着走了四五十步,是木子云喊了他两声,才叫醒了他。方天慕飞跳到二人身边,面上有些迷茫,似乎还沉溺在大钟为其编织的谎言余韵之中。几息时间后,虎子骂骂咧咧地跑来了,倍加精神。不仅如此,铃铛、木子云、风筝还有望乡,他们身上隐秘埋下的大钟的某些“谎言”,都无一例外的被解除了,也许他们自己根本意识不到身上改变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无论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都变得比之前清晰了太多。

    “我猜...”虎子说道,“那小子已经被干掉了!”接着哈哈笑了几声。铃铛疲乏地坐起身子,靠在木子云怀中。木子云隐隐有些不安,抱起铃铛就往海上飞去,虎子和方天慕随后赶上。

    雾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这片岛上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血水已汇集成河,从八方流进海中。

    钢块巴谱沉入了海底,赤君站在海水之上,岛上只立着两个人,一个是檀长明,另一个是缺了条胳膊的挂檀族人,而杜小月躺在血洗的地面,木讷地望着江海,眼睛里逐渐有了神智。

    赤君与檀长明的目光都很迷离,他们忘记了所有的羁绊,甚至人生记忆。

    二人目光相遇后,纷纷胆怯地将身子向后倾去,檀长明在想自己生在何处,周围竟如此恐怖,怕是掉入了魔窟,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是谁呢?几息时间后,记起来了,他是檀长明,是挂檀族人,可但凡与他真正有关系的人或者事,都不记得了,所有的羁绊都成了不能恢复的泡影。

    赤君也强不到哪里去,他所想的和檀长明差不多,也在想这是哪?他不知道眼前恐怖的场景都是自己造成的,许久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却忘记了所有船员,甚至连红衣女鬼海贼船在脑海里都模糊不清,也忘记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诶?”杜小月坐起身,并起身到一半,她就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挂檀族人只剩下了檀长明和一个废物,知道自己该帮助檀长明解决赤君。她的记忆竟然没有消失,原来在吸入带有“洗脑”作用的术之前,杜小月已经瘫痪了,脑子里因为沸腾的血液部变成了浆糊,本身就没有任何记忆,也就没有洗除的意义了,也因此躲过了一劫,等到血液冷却,恶灵体的绝对恢复力,让她的脑子得以复原。

    赤君根本不知道杜小月是谁,对杜小月展露无疑的杀意感到十分的迷惑,他不清楚自己与杜小月有什么仇怨,愣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杜小月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她绕到了赤君身后,一点点尝试靠近,在多次发觉赤君毫无作为之后,她大步走到赤君背后,一脚踹在他身上。赤君朝着陆地扑倒过去,杜小月随后追上,一把拽着他的脖子,将他提到了地面,并坐在他背上压住他的身子。

    赤君的本能还是正常的,身体灼烧的痛苦深刻地刺激着他的灵魂,他的脸被压在土下,不能够发出呼喊。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再次被葬送在陆地之上,也许在接下来的万年时光里他能够记起人间的往事,但这样窝囊的仇怨,他怕是没有机会再报了。

    赤君化为灰烬,檀长明猛地打了个哆嗦,接着就往岛里没命般跑去。与此同时,医女紫?又在船上现世了,她可没有多少兴奋感,几千年来,就属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最特别了,活了死,死了又活,如今连赤君都一而再地被杀,自己还能掀起什么样的浪呢?紫?将所有船员都聚集到一起,巴谱忘记了所有,但被红衣女鬼海贼船牵引着游了回去,朵皿拉克海贼团朝着天与海的交界奔去,绝不再回头,自此这片海域中,再不会有恶灵的身影,海上帝王扬帆,朝着下一个未知的目的地进发了。

    风筝和望乡最先赶到,木子云等人在半炷香内也到了岛岸,岛上的场景把所有人刺激得很不舒服,这怕会是众人之后最常梦到的阴影。铃铛从木子云身上跳下,她已经能走动了。大伙一齐警惕地看着天空的大钟。

    大钟失神了许久后,很有礼貌地询问木子云道:“诸位是谁?莫非跟我有仇?”

    木子云一怔,拳头紧紧地攥住,看着大钟孤单而又彷徨的模样,忽的有些黯然心伤,开口说道:“没有,我们彼此都是过路之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