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贵妃也是抿嘴一笑,“我不笑话你,我也是这么想——那这次会试入场要带的东西千万要慎之又慎。让刘奉谨千万记住,考场中孩子要用的笔墨、要带的吃食,都得小心,不要经过外人的手。这一科是咱们家翻身的一科,考得好,则公主欢喜、大家面上有光,孩子日后的前程也可有个着落。但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来,公主觉得面上不好看,则咱们之前种种就都又输回去了。”

    贵妃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顾刘氏也听懂了。

    ——贵妃怕的其实也不是不中,而是‘闹出什么乱子’,所以才说‘东西不要经过外人的手’。

    言下之意,只怕是担心有人会企图诬陷刘律声作弊。

    顾刘氏虽然应承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姐姐也不用太担心,也不一定就有那种事——诬陷考生这种事,要是被揭穿了,那也是流放发配的重罪。再说,姐姐别忘了,这次会试护卫的可是禁卫、那是临山侯的人,他们能不帮衬着咱们、能不帮咱们盯着?”

    谨贵妃看看妹妹。

    “你最近好日子过的多了,轻狂了。”谨贵妃叹了口气。

    顾刘氏被贵妃说得面上有些尴尬,但也没好跟姐姐顶嘴。

    “妹妹,你自己想想,满朝文武现在都看得出东宫势若危卵、而公主声势盛极。换作你是东宫,你这会儿什么想法儿?你是不是也得要放手一搏?是不是也得想尽办法给公主沉重一击,让满朝文武都知道,公主不过是一时得意,但他才是可靠之主?”贵妃问道。

    顾刘氏点点头。

    “会试是东宫的机会——刘家虽然是不起眼之家,但是公主偏偏就是靠着扶持一个不起眼之家走进朝臣的视线的。”贵妃说道,“正因为满朝文武都看见公主居然将一个衰败之家、破落之门扶持到了这一步——他家的姐妹因为公主而成贵妃、他家的女儿因为公主而嫁入昌盛之门,甚至他家的外甥都因为公主的势而得了翰林院掌院的青眼。举凡爱慕荣华富贵之人,谁不因此而仰慕公主呢?若是这个时候,东宫一举痛击刘家,让刘家就此一蹶不振,则他不但伤了刘家,也可伤了公主。”

    ——保不住自己最忠诚的臣子的人,在许多人看来,毫无疑问是不值得追随的。

    这便是东宫重伤隆升、夺回朝臣忠心的办法。

    顾刘氏是聪明人,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咱们没法知道东宫要做什么,而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禁卫也并不稳妥,到底还是得自己小心——而且,妹子,你得提醒咱们兄弟,心眼儿别太直,不但得防着东宫一脉,也得防着点儿公主的‘自己人’。”谨贵妃说道。

    顾刘氏初时一愣,但随即也明白了。

    ——东宫的人要害他们是自然的,但是隆升这边的人也未必个个都对他们存了什么善意。

    须知这世上的荣华富贵就只有那么多,有人得的多了,其他人便必然得到的少了——刘家追随隆升很早,隆升给他们的好处也多,后来者难免要担心自己将来想得到的荣华富贵会不会被刘家分走、自己只得些残羹冷炙。

    但若是刘家倒了、再也扶不起来,他们便可以一跃而成为隆升身边的新的‘忠臣’。

    “虽说聪明人不至于现在就要动手,但是总得防着这世上有不聪明的——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刘奉谨把招子放亮些,不要糊涂。”谨贵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