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你这般所说的话,那季从人应是个好人,那你这一身的伤……”方怀予正给苏咏絮煮着那醒酒的茶,香气缥缈,在温度偏低的晨光里化成一缕白烟,好似山岚自青峰而来,光是闻着,苏咏絮的酒就醒了大半,只是脸颊上尚余红云。

    槐花瓣纷乱而至,落在苏咏絮的肩头,她却是不在意,微微一笑,才喝过那醒酒的茶,把玩着手中的青瓷小盏说道,“你也知晓的,每个家里,都会有一个一手遮天的人。”

    那小盏上描绘勾勒的正是那人间烟火气,儿童于槐树下嬉戏,忽闻槐甘,于槐旁柳下乘荫凉,旋即一脸天真地望着那槐花,恐那槐刺伤了自己却又跃跃欲试。

    听这里的人所云,这画上是孩童戏槐图,又自有一段故事……

    忽的,有人发了声,将思绪缥缈的苏咏絮从那杯盏里引了回来。

    “那你知不知。”方怀予看着苏咏絮的笑容颇为感兴趣地说道,“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笑意,你每次的笑都是这样,很假。”

    闻罢,苏咏絮手中动作一顿。

    “假又如何?”苏咏絮盯着那青瓷出神,“左右都不是笑给自己看的。”

    那两人听苏咏絮这话一时间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君星冉倒是知晓苏咏絮这几百年来所受之苦,但他又能如何?话到最后,还是苏咏絮本人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放下手中的杯盏,将衣襟捋直,笑,“行了,收拾收拾去季家作最后一件事。”

    “你要去做什么?”

    “总要给小辈一个教训,仗势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苏咏絮敛了笑容,一时间严肃的不像话,“等我处理完,咱们便是要进皇宫了,到时候可是还要记得带上南兮姑娘。”

    苏咏絮记着上次见那太子,不对,上次见那新帝他还是个糯米团子大的小孩子,要不说这凡人长得真快啊,这一眨眼都登基了。

    等到苏咏絮走后,方怀予朝着那缚魂囊里的南兮轻轻说了一声,“你马上就能见你那新郎官了。”说完,这缚魂囊里一时间没了动静,良久才听到南兮宛如哭了一般生气地发出一个鼻音。

    “哼!”

    ……

    天已破晓,却是尚有一丝寒意,苏咏絮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素手轻抬扣,了扣那季府的漆红大门,只见三声响过后方见有一小厮开门,待他刚要开口询问,却忽闻苏咏絮身畔兰香阵阵,一时间迷离心神,将院门打开,为苏咏絮让步。

    彼时季从人不在家中,唯余那一帮孟浪子弟在那里欢歌高饮,见苏咏絮来了还以为自己艳福大发,有几个已是醉了踉踉跄跄地向苏咏絮走来,搭着苏咏絮的肩挑逗着她的下巴,口中那些污言秽语苏咏絮自是不肯入耳的。

    可这些都不过是季鸿羲找来的酒肉朋友罢了,还不是目标,只是这放荡的举动让苏咏絮有些……

    有些……

    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