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河车到平阳时,雨才渐渐大了起来,有一阵子简直像塌了天。其时,高长河并不知道昌江水系江湖并涨,已线告急,满心想着的不是抗洪抢险,而是怎么落实刘华波的指示精神,越想越觉得田立业的事难办。田立业这代书记只代了几天,连屁股都没坐热,现在就要请他下,公平不公平先不谈,你怎么开这个口呀?!

    也是巧,到市委招待所找食品填肚子时,见到了文春明。

    文春明一听高长河提起田立业的事,马上说:“……好,好,华波书记总算英明了一次,这个田立业真该撤!太甩,我看都甩到太平洋去了!”当下把临湖镇发生的人质事件和高长河说了一遍,“……长河,你说说看,这小子像个县委代书记的样子吗?做得多绝,多损呀,能想到以随地大小便为借口扣押胡早秋七个小时!”

    高长河没太当回事:“田立业和胡早秋是同学嘛,难免开点玩笑。”

    文春明差点跳了起来:“开点玩笑?我的高大书记,田立业险些误了我们的大事!德国人都在国际酒店等着了,我还满世界找胡早秋!”

    高长河这才认真了,本想骂田立业几句,可鉴于大明公司的教训,便没敢把话说满,只道:“春明,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和他算账吧!”

    文春明说:“长河,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田立业一直是市委的副秘书长,回机关还得回市委机关,我们**这边可没他的位子!”

    高长河含糊其词地说:“再商量吧,这事还没定呢!”

    文春明却说:“我看还是快点定下来好,华波书记有明确指示嘛!”

    高长河叹了口气:“可我怎么和田立业说呀?”

    文春明献计道:“嘿,这有啥难的?就抓住临湖镇的事来个严肃处理嘛!”

    高长河想想,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吃过饭,回到小红楼,高长河就在小红楼下见到了田立业。

    田立业神情沮丧,呆狗似的在门厅里坐着,见了高长河,忙站起来说:“高……高书记,我……我一直在等你,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向省城挂过电话……”

    高长河心里想着要“严肃处理”,脸上便冷漠,看都不看田立业,一边自顾自地向楼上走,一边说:“等我干什么?向我汇报你们临湖镇精神文明建设经验呀?汇报你的大公无私呀?不简单呀,田书记!对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都那么讲原则,该脱产学习十天就是十天!好!好!这个宝贵经验我要请你在市党政干部大会上好好向大家介绍、介绍!”

    田立业也跟高长河上了楼,表情益发沮丧:“高书记,我就怕别人先告我的恶状,才在这等你,看看,还是让人家先告上了!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高长河在楼梯口回过头,正色道:“这回不是别人向我反映的,是文市长!”

    田立业哭丧着脸说:“文市长也不是圣人嘛,也有犯错误的时候!他老眼光看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而事实上情况是这样的……”到了楼上,在沙发上坐下来,田立业才忍着一肚子委屈把临湖镇人质事件的前因后果和自己如何处理的过程讲了一遍,讲到后来,眼圈都红了,“……高书记,你说说看,我招谁惹谁了?咋一心想好好工作,好好做点事,总是麻烦不断?总是没人信任我?”

    高长河默然了,只问:“临湖镇那个无法无天的党委书记是怎么处理的?”

    田立业道:“我和金华他们几个通了下气,先把他撤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