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是莫斯科市立医院的医生,莫斯科医科大学毕业,从业已有两年。

    她根本就无法理解和接受不了,不吃药、不打针、不动手术,往人身上扎几根针去治病的方式,她的医学教育背景告诉她,这一定是东方人骗人的江湖小把戏,哪有什么科学根据。

    安娜又情绪激动地说了一段,说完怒视着谢尔盖,让谢尔盖翻译。

    谢尔盖叹息一声,“骆先生,安娜小姐说了,老先生要是有个意外,她会向警察局举报投诉你,将你抓进监狱依法治罪——请你慎重考虑。”

    骆志远耸了耸肩,啼笑皆非,心道这还上升到“依法治罪”的高度了。

    他倒是没有生气,不过也无所谓,既然他们不愿意治,他就懒得再动手了。

    他慢慢将金针又收了起来。

    契科夫上前去,冲着安娜说了几句,旋即姐弟两人就站在原地争执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老契科夫恼火地喊了一嗓子,挥了挥手,示意骆志远继续下针。

    安娜怒气冲冲表情倔强地拦在骆志远的身前,丰满的酥胸不住地起伏,那碧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燃烧的火势。契科夫愤怒地一把将安娜扯开,安娜身子踉跄了一下,尼娜赶紧上前去劝说着安娜。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也罢手不得了。

    骆志远让老契科夫坐起身子,坐正,挺直上身,呼气凝神。他抓过老契科夫的胳膊,在其肘部取曲池穴,闪电般挥手下针,针入寸许。旁观的契科夫家人张嘴发出一声声惊呼,安娜更是激动不已,如果不是被尼娜拉住,早就冲上前来了。

    骆志远观察了一下老契科夫的表情——痛感一阵阵从肘部传来,越来越痛,一浪接着一浪。但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呻吟出声来。

    骆志远暗赞了一声,心道这老毛子够硬朗。这要不是有几分忍耐力,早就吃不住痛大呼小叫起来了。

    他略等了片刻,又沿着老契科夫痛感的部位向下和向上延伸,定了阿是穴,连下两针。

    阿是穴,又名不定穴、天应穴、压痛点。这类穴位一般都随病而定,多位于病变的附近,也可在与其距离较远的部位,没有固定的位置和名称。它的取穴方法就是以痛为腧,即人们常说的“有痛便是穴”——临床上中医根据按压式病人有酸、麻、胀、痛、重等感觉和皮肤变化而予以临时认定。

    这两针下得极深,偌长的金针没入肉里骨逢,看得契科夫几个人是触目惊心。

    骆志远捻动阿是穴上的金针,开始缓慢往上提。

    他越是往上提,老契科夫的痛感就越加减轻。而到了后来,痛感全无,老契科夫只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肩、肘部位开始发端流动,弥漫向全身的经脉,像是干旱的田地里突降甘霖,浑身上下都感觉轻松惬意、如沐春风。

    老契科夫眉开眼笑地坐在那里,兴奋得开始絮絮叨叨。谢尔盖没有翻译,因为即便不用翻译骆志远也能判断出老契科夫在激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