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一直热情不减。许是这回出门时间太长,许是她一直在自己跟前晃悠。

    本就是她的错,自己对她又免罚,又给赏的,还能不知足?

    跟她说,“荷包做的好,还有赏。”又想到她咬着牙不肯喝药,语气又强硬起来,“劝她莫要肖想有爷的孩子。”

    言罢,又带了笑颜,暗示道,“不过,她想在爷身边有个一席之地,也未必不可能,就看她能不能好好儿伺候了。”

    旌三听命,满脸堆笑对沈虞道,“荷包之事,就劳烦刘娘子了。”见她讷讷不语,旌三看着宋婶子求助。

    宋婶子上前解围道,“刘娘子身子不舒爽,我来替刘娘子做了……”

    旌三一听,气得直龇牙,差点没昏过去,瞪着宋婶子让她闭嘴。

    见沈虞对他俩的动作未留意,旌三才整理表情,又将桌上一对玉镯推到她跟前,“刚才说的都是爷的意思。”说完,看沈虞垂着眼皮,恍若未闻,知道她心里根本不为所动。不得已,又赶紧对宋婶子使眼色。

    宋婶子连连道,“是啊,爷给了多大的脸面。二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把你留在屋里的。刘娘子心中定是欢喜的。”知道旌三等着沈虞一个话,回去给二爷回信。宋婶子说着,揉了揉沈虞的肩膀。

    沈虞依旧默不作声。

    旌三还对着宋婶子猛眨眼,却只得到宋婶子一脸无奈表情。瞧她指了指门,会意便先起身出去,心里还惴惴如何跟二爷交代。特意绕着外院廊子走,却还是刚好被二爷捉到。

    “怎样了?”

    旌三含含糊糊着,“刘娘子身子还是不爽利,东西和话都交代给宋婶子了,到时候一并都给她说了,想她不会不明白爷的苦心。”越说越没底气,旌三只求宋婶子能劝住她。

    宋婶子确实有心劝慰沈虞,看她在手里拨楞着那副镯子,咯零咯零的一声声,揪得宋婶子心疼,生怕下一刻就被她摔碎了。“娘子生气,也不能和东西置气不是。看那玉透透润润的,坏了多可惜……”

    “是啊,坏了多可惜。”沈虞有气无力地重复着,嘴里说着可惜,手上动作却是不见珍惜,“好歹是失了一夜得来的。”语气里带了自嘲。

    “哎……”宋婶子叹口气,“有时候刀刚易折。二爷往日还没这样开过口,这回既然这样说,定是有了打算的,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婶子,这镯子,你一支,我一支。”沈虞将手中的镯子递给宋婶子一支。

    宋婶子见此,退让不跌,“我这么说,可不是图你的东西。快收起来吧,婶子不是这样的人。这一路见你山上山下,起起落落的,要不就是差点被发卖,要不就是街上被人掳走。这世道再太平,你一个孤身女子终归活不安稳,更何况如今……”

    言未尽,宋婶子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也琢磨了,你跟二爷,不见得是件坏事儿。他愿意收你,旁人的手就不敢伸到你这里。日后二爷对你有几分情谊,留个孩子在身边不是不可能。开枝散叶,这是氏族大家都乐意见的事儿。无非他还没有个当家主母,主母孩子还没出来,先让身边人闹出孩子,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沈虞听着宋婶子絮絮说着,手指一下一下地磨着玉镯,盯着它似乎要把它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