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很多人拿不出来多少钱,”胡局长笑着摇摇头,“他们是想学岳瘤子,偷师学艺……先给别人帮工,赚点小钱,咱搞培训又不花钱。”

    这岳瘤子在北崇声名赫赫,是区里走出的开国少将,大名叫做岳有才,临云乡柳条子沟村人,前文说过,他因年少时被兄嫂夺了家产,愤而出走到县城乞食,等功成名就之后,他回过北崇,但是再没踏进过柳条子沟村一步。

    岳少将在北崇,也算个传奇人物,他孤身来县城的时候才十岁,就到一家米店帮小工,有一次手脚慢了,被掌柜的一块镇纸砸到脑袋上,起了一个大包,一辈子都没下去,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岳瘤子。

    岳瘤子人小鬼大,在米店帮工五年,居然跟账房偷学了一手打算盘的功夫,又识得了不少字,后来红军到了这里,他就去报名参军,年纪虽小但是能写会算,算半个文化人,当时就很得扩红人员的看重。

    再后来他衣锦还乡的时候,掌柜的跪着去找他,说我当时真的瞎了眼,手太贱,岳有才哈哈一笑,说没掌柜的收留,我早就饿死了,不就是一个小包嘛,不算个啥。

    这是一个北崇的传奇人物以及相关的传奇故事,但是对很多当地人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样板,具备一定的现实意义,那就是说……艺多不压身。

    胡局长这个比方打得很贴切,很多人没钱养娃娃鱼,也要学这门手艺,等精通了,就可以去给人帮工,慢慢地攒到一点钱,自己也就可以养了。

    自古以来,学艺就是最难的,岳瘤子为了学点东西,脑袋都被打起包了,最终靠着这份不服输的心气儿成为少将,现在区里免费教,为什么不去学?

    “原来是这样啊,”陈太忠点点头,关于岳瘤子的传奇,他也听说了不少,分外明白这个意思,但是他还要确定一下,“那么以你估计,今年民间对娃娃鱼的鱼苗,最终会有多少需求?”

    “这个谁说得准?”胡局长很不想对区长失礼,但是这个问题委实奇葩了一点,他只能苦笑着回答,“以我的估计……一千到一千五百尾,这是粗略估计。”

    “五百个人,平均一个人两到三条?”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就算有一些人只是抱着学艺的目的,他也觉得这个数字有点少,“我听说不止一个人,起码要养二三十条。”

    这话一点不假,别人不说,林桓的侄儿就打算投资二十万,养三十到五十条娃娃鱼,葛宝玲更是说她表妹夫没事干,想养一百条左右的娃娃鱼,还跟陈区长打招呼。想要点好鱼苗——这个钱挣得是光明正大,她不怕说。

    “有好些家有合作养的意思,大家都不是很吃力,同时也就分散风险了,”胡局长笑着解释,“咱北崇历来有这个习惯,一头牛算三、四家的共有财产。”

    “这么说……民间的承受力,和对市场风险的认识。也不可小看。”陈区长头一次听到这么个说辞,也是感慨万分,倒不能说大才在民间。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抵御风险方式,政府工作的压力会小很多,也更好做一点。“有这样的群众,没理由干不好工作。”

    “但是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好几家联合找政府了,”荀德健冷冷地发话,他不但是话痨,有的时候说的话还特别难听,没办法,体制外的人就这样,不懂得含蓄。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嘛,陈区长无奈地白他一眼,却也没办法说更多——这个可能性是现实存在的,可能性还很大,但是……也真的扫兴。

    “这主要是陈区长的魅力使然,”胡局长笑一笑,又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也就是陈区长的关注,大家才会愿意来学习,愿意来考试,其实自从猕猴桃和柑橘两件事之后,局里牵头的项目。已经很久得不到群众的认可了……”

    “这两件事,又是怎么回事?”荀德健真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打听,丫不止是话痨。

    这还用问吗?陈太忠很无语地看他一眼,无非就是那点事,他转身走向会议室,顺手拽住一个农业局的工作人员,“把今天的考卷给我拿来一份。”

    考卷很快拿来了,上面的问题真的是非常全面,一共一百道填空和选择题,从蝾螈的生长发育过程,到生活环境,然后再到如何用仪器或者常识测试水体,还列出了一些异常现象,让考生们分析,这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是哪里出现了异常,还是什么疾病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