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进了区里,直奔北崇宾馆而来,要说区里最好的宾馆,当属干部培训中心,悦宾楼也不差,但是真的要讲范儿的话,还是数北崇宾馆。

    北崇宾馆占地很大风景优美,隔壁的区政府景色也不差,更难得的是,宾馆斜后方不远处,还有小院,那里的设备设施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相对舒适和安静。

    事实上,这些小院在建设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类似的情况,以马飞鸣这中央委员的身份,住进去之后,身边的随行和警卫人员都能全部安排进去,就可见其合理性。

    遗憾的是,这样的独院并不多,陈太忠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套了,他自己又占了一套,唯一的那套给了马书记,其他人就只好住北崇宾馆了。

    晚饭就是在小院里吃的,北崇宾馆专门派了厨师上门服务,不过陈太忠没去趁那个热闹,马书记身边带了一大堆省委的人,又有市委市政府的相关领导,他一个小小的区长,实在没必要上杆子去凑那个热闹。

    陈区长的院子里,人就少了很多,大家都知道今天马书记落脚北崇,一般人都不敢随意来叨扰,除了林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剩下的两人,居然是隋彪和陈文选。

    这两位都是第一次上陈太忠的家门儿吃饭,尤其是隋书记,跟陈区长在一起吃饭多次了,多数都是在不相干的地儿,或者是他自己家。

    但是今天这两位不得不来,马书记落脚在这边了,他俩要是在干部培训中心吃饭,那就是铁铁的目无领导,但是他们又上不了桌面,来陈区长这里一边吃饭一边待命,就很正常了。

    由于领导就在不远的隔壁,谁也不敢多喝酒,隋书记本来有心陪陈区长多喝两杯,发现这货喝酒的速度赶得上别人喝水,他果断地中止了这个尝试——万一马书记一会儿叫咱们过去,咱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汇报吧?你酒量大。我陪不起总可以吧?

    马飞鸣没叫他们过去——七点半的时候。省党委书记直接就过来敲门了。

    马书记带着一大帮人,走进来之后扫视一眼,微微点一点头。“这个布局,跟我住的地方,看起来差不多。”

    尼玛你这叫啥话?陈太忠听得登时就不乐意了。区长跟省委书记的待遇一样,这是说我在僭越吗?他干笑一声回答,“马书记批评得很对,这个我倒是忘了,那么多领导还住在北崇宾馆呢……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小子不要这么大反应好不好?马飞鸣有一点小无奈,他说这话的时候,虽说不无敲打之意,但大致还算是个玩笑,这货对号入座得倒是挺快。

    不过他也不会解释。中央委员自有其气度,于是微微一笑,“只要能把工作干好。住在哪儿算什么?你住在小贾……不是一样干出了成绩?”

    “可您这一说。我总觉得这么做对部分领导不太恭敬,”陈太忠嘴里说的是部分领导。但是有意无意间,他的眼睛只瞟向一个人,眼睛里流露出的,也是“我有所指”的表情。

    陈正奎背着双手,斜睥着阴暗的夜空,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只当没听到这话了,好歹也是正厅的领导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马飞鸣更是无视陈某人的表情,他轻哼一声,淡淡地说一句,“看到这场泥石流,我就想起了退耕还林的重要性……北崇的水土保持工作,确实有待加强。”

    退耕还林?陈太忠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于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马书记指示得很正确,若是早一些开展退耕还林工作,这一起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马飞鸣点头,又扫视一眼身边的诸人,很干脆地发话,“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大家都休息去吧,我跟太忠同志聊一会儿。”

    众人闻声退去,别说隋彪陈文选,李强和陈正奎也得走,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马飞鸣和两个警卫,马书记站在小楼的屋檐下,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细密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