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拥有裴庆的资源,如今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然而他没有那样的出身,也就只能妄自嗟叹了。

    裴庆与李鸿祖一言一语说着,他本来正说着话,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一点儿先兆都没有,李鸿祖还暗自奇怪。

    裴庆露出仔细倾听的样子,然后就笑了起来:“玉郎来了!”

    原本一直没怎么说话,肃着一张脸的羊琮也抬起了头:“你如何就知是玉郎了?”

    “如何不知?玉郎走路声和别人不一样,他爱穿软鞋”裴庆想要细细解释这个问题,但发现有些微妙的地方根本解释不清楚。他就是听到这个脚步声就知道,是许盈没错!

    李鸿祖心里正奇怪这个‘玉郎’是谁,外面便传来奴婢的声音:“盈郎君来了!”

    从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丧服的少年,少年眉目清润,气质如玉如珠,光华内敛莹润。此时天边夕阳已经消失,奴婢们点了灯烛,今晚没有月亮,而少年从门外走来,竟仿佛一轮朗月入内。

    李鸿祖立刻明白,这就是‘玉郎’了,虽然‘玉郎’这个小名算是比较常见了,但确实没有比眼前这个少年更适合这个名字的人了。李鸿祖只需一看就知,这也是个出身高门的势族子弟。

    势族子弟似乎常常是两个极端,要么蠢笨如猪,只会给家族蒙羞,让一些憧憬势族高门的人表示‘就这?’。要么就是极其,甚至无端端觉得,势族高门能地位超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眼前这个,明显是后者了。

    许盈朝羊琮和裴庆施了一礼,然后才看向李鸿祖。此时旁边的裴庆已经站了起来:“这是李县令,正要去石城上任。他是吴郡人士,为师正与他说些江东之事,你也一道听听。”

    这样说着,裴庆又给李鸿祖介绍了一番许盈。

    许盈原本只是过来说一声今晚安排的,因为裴庆的话,便被留下用饭了。

    李鸿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出身确实不凡,是汝南许氏的嫡支,如今在父亲、兄长前后去世之后,更是成为了嗣子——如今南来的势族以汝南袁氏为首,但汝南袁氏之后就是汝南许氏了!

    李鸿祖没有接触过多少势族子弟,只不过因为家在吴郡,所以常常能见到顾陆朱张的旁支子弟正经的顾陆朱张郎君,他也曾远远见过几个,都是被各地名士夸过的。他也承认,风貌确实不俗!

    但如今与这个许氏小郎君相比,竟是萤火之于皓月了。

    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就是一种感觉——非要说的话,是之前那些郎君身上雕琢气太重,风姿好、仪容佳是一回事,但也就是如此了。但眼前这个许氏小郎君,却有一种‘本来如此’的风度。

    哪怕是最简单的举手投足,精通礼仪的人能挑出不那么完美的地方,但却无法说许盈哪里不好这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了,有的人放浪形骸会让人觉得洒脱自如,是不入流俗,而有的人同样放浪形骸,就只会让人觉得道德败坏,是无礼至极!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此时主流依旧是分餐制,因为许盈正在孝期,送给他的一份都是素食。他一边用餐,一边默默听着李鸿祖和裴庆谈起江东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