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凌正见面那天,恰是小年的前几天。见完面,严馆雅肉眼可见地消沉起来,整天闷着头忙碌,连早就说定和展薇一起回家的事情也推了。

    “不去了?你不去我家能去哪?在这儿过年?”

    展薇放下手里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抬起头,难以置信道。

    “对不起,薇,你还是先回吧。”严馆雅勉强笑了笑:“这里事多,留下来帮帮忙也挺好的。”

    展薇看她一脸歉然的模样,没生气也没逼她,反倒在严馆雅身边坐了下来,蹙着眉道:“我想了这些天也实在想不明白,把自己难受成这样,你到底为了什么啊……就为了那个飞行员?”

    闻言,严馆雅低着头,没吭声。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那个冷漠得几乎有些不近人情的男人身上。

    展薇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膝上,劝慰道:“馆雅,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可千万别犯傻啊。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他现在对你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不想和你再有往来,咱没必要贴上去。”

    “再说了,空军,太不安稳。谁都得脚踏实地,整天仰着头提心吊胆,那不是一般人能过的日子。”

    她们向来都是理智清醒的姑娘,因此,严馆雅根本寻不出半句反驳展薇的话。

    “你始终不肯说他的事情,我也能猜到,多半和你家人有关……那既然散得不愉快,何不干脆利落些,遂了他的愿,就当没遇到过这个人。”

    展薇本不想在别人的私事上多嘴,可对于严馆雅,这个唯一交心的好友,她是由衷希望她好。

    只是,劝归劝,道理还得她自己想通。

    当晚,展薇一个人拖着行李走了。

    她原想再多陪严馆雅几天,可家里数次来信催促,不得不走。她这次着急回去,一则是为了过年团聚,二则是为了订亲。

    展家世代在沪上经商,颇有资产。而家中给展薇订下的未婚夫苏子逸,同样出生沪上名门,方才学成归国,年纪轻轻就在商界混出了名气。

    关于苏子逸的事,严馆雅知道的不多。她觉得这两人算是门当户对,可用展薇的话来说,只有四个字——冤家路窄。

    再见面就是年后开学了,严馆雅依依不舍地送好友上了火车,便匆忙回头往医院赶。

    同一批来陆军医院支援的学生陆陆续续都走了,周院长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当三个人使。以前严馆雅只负责收拾杂物,帮轻伤病人包扎换药,现在连查房也得兼顾。

    她抱着药箱,一路小跑上了四楼。

    许是因为没什么大人物再来,步兵警卫那天之后便被调走了。严馆雅顺利穿过走廊,停在最后一间病房前,轻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