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将盛放糕点果品的玉碟在梨花几上一一摆妥,而后齐齐躬身退了下去。

    瑟瑟随手抓了把松子,低下小脑袋,边仔细地剥壳,边说:“有些话我哪敢当着母亲的面儿说啊。那时候贺昀把母亲书房的钥匙偷拿给我,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溜进去,听见她和……和裴伯伯在说话。”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刚出炉的糖霜方糕,捏捏能渗出糖汁一般。

    沈昭看着她乖巧坐在自己身边,认真专心地跟自己坦白,且不论坦白得是否彻底,就论这态度,也让他渐渐没了脾气。

    他抬手轻抚了下瑟瑟的发髻,问:“他们说什么?”

    瑟瑟剥松子壳的手微颤,修剪精细的指甲顺着外壳缝隙擦了出去,稍一错神,拿松子便从指间滑落,‘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歪头看着那颗松子咕噜咕噜滚远,神情颇为忧郁,咬了咬下唇,道:“裴伯伯说‘别忘了当年宋贵妃是怎么死的,沈昭那小子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说完了,她并不敢看沈昭的脸,只盯着青石砖上的纹络,细数上面的祥云边角。

    安静了片刻,沈昭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得她转过头来,正面对着他。

    沈昭道:“就为了这件事,所以你当初铁了心要退婚?”

    瑟瑟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怨气太过刺目,一时有些内疚,没说话,默默垂下了眼皮。

    沈昭接着问:“你当时不敢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真相,年少气盛要去跟他们拼命,丢了到手的储位,甚至连性命也保不住?”

    瑟瑟忙道:“我……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我就是拿不准,这么要紧的事不能光凭一句话来定夺,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也没有本事去调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主要是怕……”

    她微顿,抬起眼皮,目光莹莹地看着沈昭,小声道:“我怕你娶了我以后会后悔。”

    沈昭看了她一阵儿,从蕴满怨气,到渐渐淡去,再到面容上浮起一些复杂的,难以言说的神情,沉默许久,道:“到现在为止,还没后悔。”

    瑟瑟一愣。

    沈昭瞧着她这副傻样,不知怎么的,好像重重围裹住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来些许光亮,心情稍霁,说话也软了许多。

    一本正经地补充:“上一世,我也没有后悔。”

    瑟瑟垂下眸子,一副内敛含羞的模样,唇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默了片刻,她扑进沈昭的怀里,自碟子里捏起一颗剥好的松子仁,喂进沈昭嘴里。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蓦得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前世的她对朝政并不关心。甚至在和沈昭冷战的那段时间里,日日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幽居避世不理外务。朝野上的消息传到她这里,无外乎是皇帝陛下又处置了谁,哪个官员又倒霉了,被举家流徙,她无意往深里探究,也并不知其中的内情。

    可是按照沈昭的性情,他不可能对自己母亲的死放手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