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骆驼的眼睛就能知道它好不好,这是什么道理?”我来了兴趣,又见阿尼提非常平易近人,便跟他讨教起来。

    阿尼提告诉我,人站到骆驼跟前,如果整个人影都映在骆驼眼睛里,说明那骆驼太小;如果只映出一个脑袋来,则说明那骆驼太老;只有恰好映出上半身,那骆驼便不老不小正当年,最适合进出沙漠。

    我也不知道他这一套挑选骆驼的理论是否科学,但阿尼提带回来的骆驼,个个身姿矫健,一看就很让人放心。

    有了骆驼队以后,我们不再耽搁,终于从若羌县启程,顺着库鲁克塔格山南麓赶往孔雀河。

    阿尼提告诉我们,在到达龙城雅丹之前,汽车都能够前行,浩浩荡荡的车队便一路颠簸而去。

    库鲁克塔格山山脉绵延数百里,像巨人的手臂,与阿尔金山、昆仑山一起将塔克拉玛干沙漠闭锁在塔里木盆地内。

    库鲁克塔格山区缺少人烟,四季干旱,满目戈壁、荒漠,其腹部是诞生中国第一颗的试验场,东部是消逝的楼兰古国和古丝绸之路。

    我们一路上还能看见部队遗弃的营房、若干简易机场、巨大的工事,从这些断壁残垣上,我们只能遥想当年这里升腾过的数十次耀眼的辉煌。

    而孔雀河在库鲁克塔格山的南面,它源于博斯腾湖,流经库尔勒、尉犁县进入罗布荒漠,现中游河道灌满流沙,偶有稀疏的胡杨树和芦苇、红柳,下游河道则寸草皆无,一片死寂,沦为荒漠,河道两岸偶有轰然倒地的枯胡杨,最后消失在神秘的罗布泊中。

    我们的出发时间在秋季,是一年中最理想的进入罗布泊的时期,既可以避开夏天的高温,又可以不用遭受冬季寒风。

    话虽如此,毕竟我们是在沙漠中活动,太阳很是毒辣,坐在车里又闷又热,浑身都是汗水。

    我原以为经过瓜州之行,自己能适应沙漠中恶劣的自然条件了,但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适应和承受能力。整整一天下来,简直生不如死,可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哪!

    到了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一处叫作“老开屏”的地方,今夜就要在这里安寨扎营。

    阿尼提跟我们说,老开屏的意思,就是孔雀开屏,用来形容孔雀河的美丽。

    赵五爷胡扯道:“孔雀开屏,这么说我们现在是站在孔雀屁股上了,而且晚上还得睡在孔雀屁股里头。日他仙人板板,这个名字一点也雅观!”

    趁众人忙着撑帐篷,烧水吃饭之际,我沿着满是沙子的河道走了一阵,见有些地方长着一丛丛、一簇簇的麻黄草和梭梭柴,还有许多沙拐枣、白刺等耐干旱的沙漠植物。

    我不禁大为感慨,以前孔雀河碧波荡漾,罗布泊尚未干涸,这个地方应该一片生机盎然。没想到沧海桑田,如今只剩下了满目黄沙,一片疮痍。

    不小心走进麻黄草中,便哄然飞出许多蚊子和飞蜢,我急忙跑开了。沙漠中的蚊子最是恶毒,被咬上一口几天都不能消肿,还是别去招惹这些吸血鬼。

    吃过晚饭以后,夜幕降临,阿尼提砍来许多梭梭柴燃起了一堆篝火。人们要么围在篝火前聊天喝酒,要么就是早早躺进睡袋和帐篷中,在这浩瀚无垠的沙漠里,一切都显得静谧而辽远。

    我站在篝火前,抬眼见天上一轮明月,心里想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这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