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湛蓝的天空中,滑翔着一只秃鹫,如同在深蓝色的幕布上点缀着一块黑斑。那秃鹫看上去极为苍劲有力,尖锐的长喙和爪子就像用精钢打造,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老烟枪本是侦察兵出身,因而眼睛要比我们厉害得多,他告诉我们,那秃鹫只有一只眼睛。

    赵五爷不以为然,撇嘴说道:“不就是一只鸟儿吗?还是个半瞎子,值得你们大惊小怪?要老子说,索性一枪把它崩下来,正好烤了填肚子,老子可饿得胃里直泛酸水喽!”

    “五爷,你刚才说什么,半瞎子?独眼秃鹫!”我叫了起来,同时想到,不会这么凑巧吧?

    老烟枪和五爷莫名其妙地看向我,仿佛不认识我似的。老烟枪笑道:“白帆同志,不就是瞎了一只眼睛的秃鹫嘛,你怎么倒一惊一乍了?老子只是见它长得比较奇特,也就那么一说,革命者要淡定。”

    “你们忘记胡杨树讲过的关于独眼秃鹫的故事啦?”我抬眼不安地看着那只秃鹫,见它始终徘徊在我们上空,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刚到骷髅头岭的那一晚,胡杨树曾经跟我们讲述过关于骷髅大王的传说。骷髅大王本是土匪头子,带着一帮手下纵横沙漠戈壁,后来被徐达剿除了,手下都被砍了脑袋挂在瓜州城示众,而骷髅大王却不知所踪。

    胡杨树提到过,骷髅大王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瞎了一只眼睛,人称沙漠里的“独眼秃鹫”。

    不知为什么,看着天空中那一只秃鹫,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骷髅大王来。我原本以为黑暗魔君便是骷髅大王,可胡杨树却说另有其人,这让我心神难安,一股不好的预感笼在心头。

    “瓜娃子,读书人就是想法多,骷髅大王是个人,独眼秃鹫不过是他的外号,谁告诉你他跟秃鹫有关系了?”赵五爷听完我的解释,更加不以为然,语气中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心想但愿自己是因为过于紧张,才会一有风吹草动,便搞得草木皆兵。我镇定下来,不再关注那一只秃鹫,随着老烟枪和五爷回到了人群中。

    只是秃鹫一直游荡在我们上空,时不时发出几声难听的啼叫,让我始终无法释怀。

    此时正是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众人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晒干了,所有人的衣服都皱巴巴脏兮兮的,每个人看上去,活像穿错衣服的小丑。

    我们的装备已经遗失殆尽,只有少数人还保留着背包和几支步枪。不过,步枪经过长久的浸泡之后,大多数不能使用了。

    鞭王将手下的背包全部聚拢到一处,翻了半天,找出为数不多的发酸的干粮,分给众人吃着。他还算有良心,犹豫片刻,随手给我们扔来了一包压缩饼干。

    那压缩饼干硬得就跟石头差不多,嚼在嘴里没有半点滋味,仿佛吃沙子一样,非常咯牙,而且吃下去直憋得慌。

    赵五爷实在难以下咽,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道:“湖泊里的水可以喝吧?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嗓子眼里就像蹲着个老烟枪一样,又干又呛。”

    “哎呀,赵五爷,你知识长进不少嘛,还会用修辞手法来损人了。”老烟枪不怒反笑,说道,“那湖水里泡过多少尸体,你要喝就去喝吧,就当喝肉汤呗!”

    他这几句话,说得五爷干呕起来,将喝湖水的想法彻底打消了。

    我们看着眼前一大片湖水,却不敢去喝,那滋味别提多窝火了。鞭王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喊道:“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等回到泉水旁再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