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背叛了唐家堡的废物在外面偷偷留下的儿子?果然也是个不知所谓的蠢货。

    看着那个完全不似唐门子弟的哥哥,唐轻笑不屑地在自己心里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这样说了一句。

    不过他旋即又发现和自己的感觉好像并不真是这样,并没有那种理所当然的厌恶和不屑,面前这个高大健壮,完全不似唐家人的身影,还有那张虽然轮廓粗犷沧桑得多,但是眉目间依稀还是能发现一些和自己的相似之处的脸,明明都是头一次看见,却能让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从脑海中某个最深处慢慢弥漫出来。

    大概这就是血脉的感觉吧。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知所谓,但终究也是唐门的子弟。想到这里,唐轻笑又释然了。而且他居然还隐约担心起来,这个根本没有一丁点唐门味的唐门子弟,唐家堡能容得下么?

    对于唐轻笑的父亲的叛出家门,虽然老太爷没说过什么,没责怪迁怒过四房的任何一人,也没下过手令去追捕,但没有人会真的以为这事这样就能算了。这毕竟也许是唐家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损失,丢的最大一次脸。而现在这个丢出去的脸现在自己还回来了,老太爷还愿意接下么?

    老太爷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他只是祠堂里召开的临时的宗族大会,说是想听听家里人的意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实也只是个形式罢了,既然老太爷愿意叫所有人都一起来。那自然是早有了定见,而其他人则也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意见的。唐家各房之间虽少有暗斗,但其他的感情联系只有更少,对于四房的这个私生子是不是要认祖归宗,是不是要回唐家堡来,只要和他们没有利害冲突,那就完全不关他们的事。这次的大会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就好像看一出和自己无关的戏一样,顶多只是有些旁观的兴致。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次大会还真的让所有人看了一幕好戏。一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终身难忘的好戏。

    唐家的祠堂坐落在唐家堡的中心,很宽阔。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好像一个百岁老人身上的老旧味。这祠堂经过数百年间的陆续修缮,扩建,虽然很细心地打扫维护,但在蜀州潮湿的气候下难免还是浸出丝丝的陈腐气息。

    但就是这股老旧味,让每一个走进这里的唐家人都会从灵魂最深处感到敬畏,感到自豪。因为和这味道同存的,还有祠堂正中央那数百年间积累下来的数以百计的灵位,那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曾经是江湖上一个的传说,都曾经在江湖上甚至整个天下掀起惊涛骇浪,这阴沉的老旧味里浸泡着的是唐家数百年的威名。是所有唐家人的精神和魂灵所在。

    每一次走进这里,唐轻笑的心情都和最虔诚的信徒一样。他才十一岁,就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方式去牺牲去死,才能把带有自己名字的灵位放在那上面。

    唐公正却好像并没这种感觉。对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去多看。

    “回来了就好。多年漂泊在外也很辛苦吧?回来这唐家堡住了几天可还习惯?”

    老太爷和老太太坐在正中的那些灵位前,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来才第一次祭拜祖先的唐家子弟。老太爷一脸的漠然,老太太脸上的微笑则很和蔼,好像真的只是看着一个远方归来的游子。

    “其他都还行,只是这里天气不好,难得看见几天太阳。”唐公正嗤啦一笑,让不少人侧目。在这唐家的圣地。在老太爷老太太的面前,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样笑过了。

    “你爹,天昊他可还好么?”老太太很和蔼的声音问。

    “爹...五年前旧伤复发,已经去世了。”唐公正的眼眶微微一红。“他临走的时候说,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么多年都没能回唐家堡来,向老太爷和老太太磕头请安。让我以后回唐家堡的时候,多给老太爷老太太磕几个头补上。”

    说完,他就真的马上跪下朝老太爷和老太太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哦,那你怎么不早些回唐家堡来呢?”

    “爹叫我刀法练成之前不许回唐家堡。我年前才终于将玄阳九斩练成,这才赶回来。”

    “刀法?”老太爷抬了抬眼皮。“谁教你的?我记得你爹不会用刀,我唐家堡也没有什么刀法,你爹没教你用暗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