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简单,将那几名斥候军士一同唤来,当面对质不就好了。”一个身影掀开大帐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令狐小进和小夏,开口冷冷说。

    令狐小进一看,连忙上前行礼:“李大人。”然后转向小夏说:“这位是冀州州牧李仁守李大人。”

    小夏很有些吃惊。这位的身份可有些不得了了,州牧掌管一州的军政大权,乃是实至名归的封疆大吏。虽然大乾赵姓皇室以州牧之位身加黄袍而得天下之后,对这种封疆大吏的权力有了诸多削弱和制肘,但对他这种江湖草民来说,那依然还是身份高得不得了的大人大人大大人。

    吃惊赞叹是不免的。不过吃惊赞叹之后,小夏依然还是一拱手,用江湖礼节抱拳说:“见过李大人。”

    这位李仁守大人莫约四十多岁,一身锦缎的儒士长袍,腰挎长剑,面如冠玉,三缕长须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一位非常注意仪表的儒门名士。他看到小夏只是原地抱拳行礼,连腰都没弯上一下。眼中一抹jing光闪过,怒笑:“好,好。叶红山麾下出来的果然俱是不知礼仪尊卑的狂妄之徒。本官代天子守牧一方,你这小子并无军职,居然还对本官用江湖之礼。当真是依仗了叶红山当年所下的大逆不道之语么?”

    叶红山就是红叶大将军的名字。而直到他成为大将军十多年后还习惯如此直呼其名的一般也就是儒门士子。当年大将军初出茅庐,以只身单骑斩杀西狄白熊部大萨满,带领绝境中的铁叶军五百铁骑冲出重围的不世奇功让天下震动。但是回营之后,又马上一刀斩杀了要他下跪见礼的督战的兵部侍郎,更在万人之前放言说我等热血男儿保家卫国肝脑涂地。拜天地君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拜你这连刀也拿不稳的狗官。

    当时兵凶战危,朝廷也不敢胡乱降罪这绝世猛将以伤军心士气。只能修改律法,从此军中武将士兵皆不用跪拜文官。从此大将军在军伍之中的威名地位再无人可比,军功地位都扶摇而上,但奉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讲究以文驭武的儒门士子们自然将之恨之入骨。

    大将军的威风煞气固然令人心折,但是小夏也确实不是狐假虎威的意思,至少不会没眼力地在这位儒家打扮的州牧大人面前,只是笑笑说:“哪里哪里。李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在下乃是修道之人。令狐将军也是知道的。”

    李大人眉头微微一展,却连看都不看旁边的令狐小进一眼。很显然并不是真的在意,只是冷哼一声说:“如此那就先不说你无礼之罪。只说你身为一介退伍兵士却滥用军职标示,阻碍军士排查jiān细,按照大乾律例,该叛你个斩立决。你可有话说?”

    “自然有话说。在下并无滥用军职,也从不曾阻碍军中士兵排查jiān细,大人一问便知。”

    小夏不慌不乱地再抱拳行了一礼,似乎胸有成竹,但实际上内心却是大皱眉头。这点芝麻小事应该是犯不着一位统管一州的州牧大人来亲自过问的,而且说得难听些。他不过一个江湖野道士,州牧大人真要杀,动动手指头杀个百八十个的也不在话下,但是现在这位李大人上来就要先以军法从事判他一个斩立决,这明显很不对头,分明是有牵扯了更多更大的东西。

    而且还更奇怪的是,这位州牧大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他却莫名其妙地有种微微眼熟的感觉。

    “我说我”大当家惨嚎着求饶。“那个野道士是流字营的人,我们不敢动他。不过州牧大人好像正想找红叶军的岔子,所以我们将这野道士带去营中,让上面的人以军法制他死罪。”

    “你说什么?”唐轻笑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手一抖,虹影剑就从大当家的喉咙间划过。

    大当家那巨大皮球般的身体猛然一抖,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双手朝喉咙那里抓去,但是又马上一阵抽搐,喉咙里的赫赫声更粗重了几倍,身下皮甲里猛的放出一阵恶臭,流出淅淅沥沥的黄sè浊水。原来唐轻笑这一剑只是划破了他的喉咙声带,让他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伸手去抓喉咙,却带动了背后的箭伤,被活活痛得屎尿齐流。

    没理会地上的大当家,唐轻笑走到唐公正面前,一抱拳,说:“此番多谢阁下拔刀相助。只是小子现在却还有一事想要请阁下帮忙,不知阁下可否答应?”

    “阿笑,你说什么呢?这位唐四爷可是”林总镖头一听之下顿时傻眼,连忙上前拉住唐轻笑。面对这位功夫高深莫测的大恩人,鼎鼎大名的唐家堡子弟,他还正在愁到底要用什么方式什么语言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感激之情,并且能让对方记得住,明白这一群镖师是有礼有节的,这徐州牛头岭的有德镖局是一定会知恩图报,值得一帮再帮的,而一向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阿笑就径直走到了别人面前还要别人再帮他一个忙。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对他们来说这位身份和武功都高得不可思议的唐家四少并没丝毫的不悦,反而哈哈一笑说:“我看这位小兄弟着实顺眼。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小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是这样,我们有位姓夏的同行朋友乃是流字营退役的军士,这一路之上全靠他照顾才能走到此处,说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但如这匪首所说,这些马贼为了对付我们,却伙同白虎军的人将他诓走了,说要拿去军法从事。我们人小力薄,实在是无力营救,但也绝不能坐视不理。如今只有拜托阁下去帮忙救出这位朋友了。”

    如果说刚才一听林总镖头只是傻,现在一听则几乎要疯。那位姓夏的野道士这一路之上对他们确实帮助甚多,这被别人诓去也确实是因为他们之故,自己心中也很是有些难受,但是这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江湖恩怨的规矩可和军伍之事完全不一样,不是仗着自己功夫高就能杀个七进七出为所yu为的。这番话哪里是请人帮忙,简直是请人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