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的将徐正洲那老怪物也请来了?一番肆无忌惮地胡言乱语,幸好在场的前辈也都是涵养深厚,没有计较,要不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正道盟难堪么?”

    送走了一众宾客之后,何姒儿开始皱眉对南宫同低声质问,刚才那位徐老爷子的话让她感觉大伤面子,但偏偏又不敢发作。南宫同也面露尴尬之色,辩解说:“咳徐正洲老爷子脾气是古怪了些,但一身武功早入化境,二十多年前就已是天下闻名的先天高手,辈分更高,乃是如今点苍派掌门的师叔,中原江湖上一等一的前辈高人。是他近日碰巧云游到这豫州,我听到消息才特意登门拜访请他前来一聚,以壮声势。谁知道他会是那般没个高人前辈的风范”

    “算了。终究此事还算是圆满完成了。”何姒儿吁了口气,转头看向小夏,一双大眼中异彩连连。“只是想不到夏兄弟你原来还有如此多的奇遇。只凭这些经历就足以作成名立身的资本,更有冲虚道长之前的评断,等我们解决了青州洛水帮的悬赏之后接机宣扬出去,你再和我正道盟做几件大事便足可扬名江湖了。”

    “谢了,只要能将洛水帮这事给顺利解决,我就已心满意足了。”小夏摇了摇头。

    “为何?”何姒儿反而倒是一怔。“借此良机扬名立万难道不好么。”

    “当然不好。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扬名立万?”小夏也是一愣。他压根从来就没想过要在江湖上怎样怎样闯出个什么名堂来,而且随着江湖越老,风波险恶见得越多,生死边缘去走过几转,他越是明白低调不起眼才是活得久的最大诀窍。所谓鲜衣怒马,前呼后拥,人人敬仰之类的,不过是不更事的少年抑或受惯了白眼的暴发户要展示自己。再么就是青州大侠李玉堂那样的人才求之若渴的。别说是主动去出名,就算是遇到稍有些出风头的机会,他反而还要下意识地避开。不是那位徐正洲老爷子所逼,他还真不愿意将天火山的经历当众说出来。

    但是何姒儿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了有人问为何要吃饭喝水一样的不可思议,反而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两人好有趣。”噗嗤的一下,旁观的明月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宛如春风桃花。又如冰晶水仙,娇艳生动中又说不出的灵秀清丽,沁人心脾。南宫同在旁也不由得跟着傻乎乎地随着笑了一下。

    “里面好有趣的小子,出来吧,我有些话忘了对你说了。”

    一个声音忽然众人耳边响起,居然是刚才离开的徐正洲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折返了回来。

    何姒儿闻言脸色顿时就白了,外面的下人没有通报,这位很没前辈庄重自觉的徐老爷子显然是悄悄回来隐藏在侧,刚才她在这里的话语也不知落到对方的耳朵里没有。

    小夏推门而出,就看见那位旧衣独臂的干瘦老者正站在外面的院落中,暮色飞雪中好似一把不起眼的干柴一样。老者对他微微摆头示意了一下,转身朝着后院深处走去。小夏也连忙快步跟上。

    南宫别院的后院是一片打造得很精致的假山荷池,这初冬时节水面还没来得及结冰,徐正洲负手在前不紧不慢地走在池间小桥上。

    这片大批巧匠精心雕琢打造的山水秀气灵动中又不乏贵气,专门以供南宫同那样的俊朗公子,抑或是何姒儿那样的名门淑女在上散步游玩的。但是现在跟在后面的小夏居然莫名地觉得这乞丐打扮的老头和这片精致山水,还有漫天散落下来的细雪寒风很是搭调,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

    当然这并不是这副景象当真是搭配得入戏入画。小夏经过和唐公正的一些闲聊和交流,眼力也大有提升。知道这是因为前面这老者的气机,生机,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和这方天地环境融为一体。若是单论这等举重若轻,自然而然的境界,恐怕比唐公正都要高出一大截去。看来这位徐老爷子的多年高手之名确非浪得。

    “你师傅让我告诉你,让你不用四处找他了。”前方的徐正洲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小夏说。

    “哎?前辈认识我师傅?”小夏吃惊不小。

    “认识有几十年了。也有个几十年没见面了。不久前刚在扬州碰到他。那时候青州洛水帮的消息也刚刚传来,他便与我说起你,我倒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收个徒弟那个什么清风道长的名头,是南宫家那丫头给你安排的吧?当真是个没事找事的丫头。”

    “是。”小夏苦笑点头。原来徐正洲一直都称呼他为‘小子’。而压根不理会何姒儿所介绍的‘清风道长’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师傅说我什么了?我在青州惹下那么大的事”

    “他说你是他教出来的,那就定然不会有事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徐正洲说来也颇为古怪地笑了笑。“结果倒真让他给说中了只有他那般古怪的家伙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他还说让我若是遇见你便给你说,让你不用四处去找他了。他有事的话自然会来找你。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今日还真的在此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