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这就露出满意的表情来,但说道“要不然我怎说上官阁主待我冷淡,原来你我之间竟是多半个字也不能的,叫我如何不心寒。”

    他也坚决地打断她道“例如宫主方才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多余的。”

    她格格发笑,理解地换了种语气,将身子向前探出,那庞大的缠头几乎与上官武的额际快要贴上“你要我半句废话也不说,这可是不行的,我听闻阁主酒量不好,话里不勾兑点水,酒太浓了阁主怕要醉了。”

    上官武道“这无妨,宫主但说。”

    然而他说出这话时,心中早有些隐约的不适,他已想逃脱了。

    鱼玄机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也不知她有没有捕捉到他片刻的虚弱,最终,她开口道“秦棠姬已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鱼玄机竟是来对他说这个的,一时只觉得五内翻腾,大骇之下脱口而出“胡言乱语,有人说半月前还见了她,就在太湖的船上!”

    鱼玄机的声音也变得高了“死便是死了,半月前还活着今日就不能死了么,何时死的干你何事,阁主莫要疯了。”

    他仍不信,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证据,在蚀月教的地盘造谣教主的死讯,这话便是说给我听、说给莺奴听,说给李深薇听,都没有人饶得过你!”

    鱼玄机撑起上身,厉声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从未对莺奴和娘姨说过,唐襄来找我,我也不言一字。唯有对你这样义绝之人,我才勉强一试,这是为了莺奴,才将事实告知于你蚀月教的人,好让你们早些世代交替、走上正轨。你不领情,我自当从未说过这话,你也继续当作秦教主还活着便是!”

    他心中已惊恐万状,但终究是个聪明人,听出鱼玄机话中奥妙;她说唐襄来找她,她未对唐襄提起只字片语。而唐襄两年前就去了长安,很久不曾回来了。

    鱼玄机这么讲,难道说棠姬早已死了,而莺奴作为她的身边人,却毫无察觉?

    他旋即想起莺奴对他说的那个骊奴的故事,原来那宛如生时的魂灵竟可能是一种隐喻,正好比莺奴曾猜测这一年来种种经历在真实中都有迹可循,心中更是大骇及怒,恍惚中觉得自己确要疯了,颠狂之下抽出剑来,向着鱼玄机那方劈了一道。

    他并非想要杀了鱼玄机,只是血气上涌,丧失了语言,唯有用莫名的暴力宣泄郁结;鱼玄机大惊之下缩起身子来,眼看着身旁的檀几碎成好几块,面色刷地白了。

    上官武便一直保持着那捏着剑柄的姿势。鱼玄机见他不动弹,提起裙子就要溜走。他叫住她,用剑指着她方才坐过的那张椅

    “宫主先将话说明白再走不迟。”

    她也不回原座了,站在门前回头道“她和绝尘谷主李侨一起死在亡市地宫中了,莺奴无意识中用‘电’唤回了她,但那之后她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就在她和李侨斗殴之后,我便不能感知世上余下的观音奴,他们都死了!原本我也不敢相信,但莺奴对我说她的身体愈加虚弱,我就确定她已死去,从地宫出来的那一日她就不在世上了,他人后来所见的都不是活人了!李侨,你知道李侨吧!”

    他震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一直盯着鱼玄机那颤抖的发白的嘴唇看。她说完这个秘密,喘息了一会儿,推门跑开之前补道“现在你可以娶莺奴了!!”

    她说出这话,不知为什么突然掉下泪来,觉察到自己哭了之后,她更是落荒而逃,只甩手留下那扇门在身后发出砰然巨响。

    这聚义厅外一直是有人远远守着的,方才也有人尾随二人跟到这里。眼见着天枢宫主夺门而出时竟是这一副狼狈的模样,众人都猜想发生了何等紧急之事,探头向聚义厅内看去时,果然见阁主出了剑,连一旁的檀几都劈做了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