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他言辞恳切,又想旁人素日赞他君子,便渐渐放下了戒心,展颜一笑,道:“好。”

    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成体统,只悻悻着说:“满口答应了,倒忘了王爷的身份。”

    水溶却很是满意这一句答应,说:“只你肯答应,便没有什么难处了。”

    天阴沉得厉害,松墨在远处见两人已说了一会儿话,便摸了摸鼻子,要打破这份柔情。

    他家王爷位高权重,诸多事情都是等不起的。

    “王爷,马车在官道候着了。”

    黛玉听得动静,眼见是上一回的随从,便知水溶是有要紧事的,因说:“毕竟家国大事为重,黛玉告辞了。”

    水溶却说:“略等等,不耽误这一时半刻,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两人便缓缓往肩與停顿处走去。

    安静了一会儿,他便说道:“我听外头人说,家里遣散了好些仆从?”

    “是,”说起府里境况,黛玉自是心事重重,父亲虽有些起色毕竟旧疾难愈,且如今贾琏帮忙应付着里外大小事,所作所为皆是变卖家产。

    她非蠢物,知道父亲的用意,道:“恐怕将来,还是要投奔外祖家。”

    “那日我听母亲提起,贾府老太君对你颇多疼爱。想来跟着她,老大人是放心的。只是那府再好也不是林府,凡事小心应对些,又或者你不必搭理他们,只过自己的日子才好。”

    黛玉只是惨淡一笑:“他们的事,自然也不必我插手,横竖有凤姐姐操心,我乐得躲些是非。”

    “另一件,你如今还小,可也要学起来。”水溶停在肩舆前,说道:“贾夫人当年十里红妆,林府又世袭尊荣,且不比贾府穷奢极欲之流,自然也是家资斐然。可惜你年小不得立门户,将来带去贾府,切记时时查阅账册,里头的文章都是可大可小。”

    “这是自然,我明白。”

    “贴身用的人,留作心腹,另还要留下一两件旁人看不见的产业,方是傍身之道。”水溶恐她日后孤苦无依,等不到婚书约定那日,便总是想嘱咐两句。

    说了这许多,他竟见黛玉不曾开口,只是有些哑然得看着自己,因笑道:“怎的这样看我?”

    “没什么”黛玉垂眸一笑:“竟不知王爷是这般通俗务的。”

    他沉吟一会儿,看着他露出些许落寞之态:“我如你这般大时,父亲早已战死沙场,自小虽荣恩无数,奈何形势所逼,必先撑起家族门楣。所以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