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三年,洛阳南门市集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此时正是辰时,集会还没有结束,正值休沐。

    太尉府位于洛阳城北,人流稀少,正是个寂静清闲的好地方。这日无事,品茗博弈,谈诗论道。

    “这名利之心最是可怕的,当年战乱未休,隐居山林的比比皆是。而如今太平了,一些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官场。”

    姜珩倒了一壶煮好的清茶,将上面已经有些泛黄的茶叶舀取出来。他穿上一身官服显得威严不足但是清冷有余,也是令人心生敬重;脱下官服又是以前那个不慕名利的文人,温润虽不足但亲和有余。

    荀彧看着他被热气模糊的面容,秀眉舒展开来,道:“清和不是不甚在意官场之事么?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姜珩淡淡道:“不过是前些日子来了个青年人,又是写文章又是奉承的,我莫非是那种人?”

    荀彧道:“那还不是你曾经说过唯才是举,‘英雄不问出处,平民多是豪杰’。而且前些日子你在民间兴办那些学堂,民间都道你重视青年才俊,所以大多来拜谒。”

    姜珩摆了摆手:“罢了,不道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荀彧点了点头,唤来侍奉的下人搬来古琴,净了手。姜珩一见荀彧又要抚琴,干脆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起来。

    荀彧不若他,是真的六艺皆精。他虽然不会弹琴,但却是真的觉得荀彧的琴声惊若仙音,琴音湛湛,似乎从仙府而来,飘渺动听。

    荀彧见他听得入迷,心下欣然,青年人侧耳聆听的样子显得恬静而又柔和,俊美得好像一座玉塑。

    一曲终了,荀彧轻声关心道:“近来可还觉得有所不适?”

    姜珩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精神状态,点了点头,说是好些了。

    近几年来,一切都似乎是有所预料,自从迁都洛阳,他那久治不愈的风寒伤了肺,一直用药资料。但长期用药是药三分毒,他开始失眠,精神异常。

    有时候他还要笑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即使学业压力再繁重,也从来没有出现失眠的症状,反而是现如今身居高位之后开始了。

    荀彧见青年人一双杏目澄澈透亮,透着温润绮丽的光,并非前几日那么严重般的染上血丝。作为伴侣,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对方的每一点一滴。见到这里,他放心了不少。

    姜珩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他轻咳几声,开始说道:“我这些日子虽然称病不上朝,但是听说有很多人上书要求重新废除丞相,整改朝堂?”

    荀彧点了点头,忽然间陷入了沉默。姜珩安慰道:“文若,陛下必然不会答应的,至少是你他就不会答应。”

    “有时候我常常怀念往日的时光,我们都是同陛下一起打下这江山的,还可以煮酒听雨,笑谈古今。如今君君臣臣,虽都有纲常,但陛下就是陛下,我们都了解他。”

    荀彧的眼里没有不忿,没有委屈,没有一点介怀。他道:“我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