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知道,陛下不会让自己的宦海生涯太过于轻松的。

    对于他这位早些年从山西发财到山东的土财主来说,每日里加班加点处理国务,根本是早些年年轻时看戏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程贤经历过万历朝,也听说过考成法的严格,可也没听说过官员每日要熬夜加班。

    自己的那些来打秋风的老乡,都知道自己做了内阁首辅,风光的很,以为自己在躲他们,四处宣扬自己没有乡土观念,为啥这事儿根本没有御史参一下自己。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阁老是官员楷模,很多时候为了替陛下处理政务,直接睡在值房里了。

    多少官员从值房下班回来,第二天看见老阁老趴在值房里讲究一晚上的一幕。

    此时已然过了亥时,内阁的值房里依然灯火通明,无数小火者进进出出替圣上侍奉着帝国最重要的官员。

    而其中执牛耳者就是以花甲之年替陛下执掌朝政,为陛下源源不断从南方吸取养分的内阁大学士程贤。

    此时老大人端着一碗浓茶,嗓子仿佛冒烟一眼,嗓音很是沙哑,“有人说陛下割发代首,有违人伦大道,是引导千万青年俊秀走入歧途的行径。无非就是就是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老路子,只要让南京医学院多发表些短发有益的言论,然后控制官方媒体,就可以抑制。”

    李邦华年纪确实大了,但是作为都察院的掌门人,却也不得不跟踪此事。

    “有些事情不能怪罪到今上身上来,朝野不少士大夫说什么陛下看着百姓流离失所,连头发都保不住了,是陛下不作为所致,陛下割发代首,实属理所应当。这种看法实在是荒谬。陛下虽然仁德,但是京师百姓今日之处境,与陛下有何关系?要知道当初在居庸关跟李自成最后鏖战的人,可是陛下,而不是金陵那些只知道胡言乱语的人。”

    程贤赞道:“李大人说的极是,其实从新政到今天,国家财富分配的方式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士大夫如今控制在手里,只剩下了舆论。他们此举,无非就是想要逼圣上就范。可如今正是圣上收拾河山的关键时刻,我等切莫不能让他们得逞。”

    “要俺说,们就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大眼儿微微摇摇头,“谁不听话,直接消灭了他们便是了。”

    李邦华沉吟一声,看向程贤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这样杀人是断然不可以的。

    莫要看现在的大臣们紧随徐梁的脚步,但是从心里对于武夫的防范是一点儿都没有松懈的。今日他们若是可以拿着刀剑杀那些跟他们政见不和的人,那么明天会不会因为政见不和杀了他们呢?

    程贤将手里的茶一口饮入喉咙,似笑非笑笑着问道:“将军说的可是真心话。”

    见徐梁老丈人这般看着自己,大眼儿不由的紧张了几分。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陛下走的时候,可是跟俺说,凡事要听您安排,莫要冲动行事。俺一个粗坯,只能做您使唤的刀,哪能有想法呢。”

    见程贤一句话压制住了大眼儿,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程贤有条不紊道:“其实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我们是一国国家,凡事要讲究大明律,要有我们的规矩,可以震慑他们,但是必须有证据,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