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一夜的雨,乌云淡去了,留下一片灰白,山上风劲大时候,偶尔能瞥见一抹青蓝。

    无寒阁仍然紧闭门窗,周遭点着无香的蜡烛,和挂着几袋能够令人减少疼痛感的芷梓草药。墨月将手指长的椭圆头小刀放在炭火中烧成艳红,然后用纱布捏着上尖处取出,等红色变成黑色的一刹那,往躺在病榻上子问的心脏经脉外围划开两道口子,黑中带绿的血水瞬间涌出一片。

    虽然用银针将一些部位麻醉,但子问身上一些没有麻醉的地方还是通过经脉感觉到了疼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而墨月并没有停手,划过两刀的小刀用棉布擦去血水,放回炭火中,取出另一把来继续之前的操作,前后共划了八次,十六刀,都在距离心脏的十公分处。

    口子都划好了,墨月用一双二十公分扁长的竹夹从一个龙尾藤蔓编织的条形篓子中取出一片还鲜嫩着的无情草叶,上面有两只如蚂蚁大小的红色半透明血蛇,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后变得十分兴奋起来。

    墨月小心翼翼地将草叶放在子问的左侧肩头,两只血蛇一公一母迅速离开无情草叶,分别从左右两边直奔划开的口子而去,一进入还只是凝固了三分的血液中,它们就如打开了笼子的山鸟,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的伤口都游看了一遍,最后公的血蛇留在中心处最外围的刀口,而母的血蛇则选择盘踞在左边最外层腋下的刀口中,形成对立之势。

    见两只血蛇选好位置之后,墨月才将捣好去毒之用的六角粟、苇和宁、露香夭和两味止血草碎末一起铺在了开刀处。然后用药水浸泡晒干后的绿色纱布剪成方块垫在药草之上,最后再以长条的薄棉布绑住。

    第一道医治程序完成后,墨月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下来,收好工具,将手在药水里泡了一分钟,然后用手帕擦去水渍,另外找出两块素帕来分别给自己和子问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没想到,再见面,竟是我救下你。”墨月收拾好后,坐在榻旁,看着面色苍白如粉的子问说出了昨天见面时就想说的话,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停住了嘴。起身去为端来汤药的茉儿开门。

    “月姐姐,这是刚煮好的药。”茉儿按照墨月之前在马车上的吩咐,算着时间熬好了药,端着过来。

    “去让易卫过来看看他家公子吧。”墨月接过汤药,对茉儿说。

    “我家公子可是醒了?”茉儿正想答应的时候,易柳从转角处走了出来,问道。

    “没有半个月,是还不会清醒的,不过神气倒是定下来了,易卫可以时常过来看看,和他说说话,若是有熟悉的声音在一旁,能够睡得安稳一些。”墨月行了礼,然后端着汤药一边进屋一边回答。

    “有劳天医了,若是有需要找的或买药材的事情,可尽管开口。”易柳跟在茉儿身后,朝着病榻过去,然后对着墨月行礼说。

    “有一事,在府中的时候众人都在,没好开口问,所以······。”墨月将汤药放置榻旁的矮桌上,有些迟疑。

    “天医尽管问,只要是有助于公子病情的,易某不敢有瞒。”易卫握了握腰上的剑柄,十分诚恳地说。

    “看你们家公子的年纪,该是已过弱冠好几了,不知家中是否已做好了婚配打算?”墨月有些紧张地问到。

    “公子外出征战好些年了,这刚从前线回来还不到三天就出了病症,侯府上下都为这事忙着,没听侯爷和侯夫人跟他谈过这些,想来是没有的。”易卫虽不明白缘由,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

    “我知道了。”墨月有些难过又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的情绪在心中泛起。

    “天医问这是何意,若是着急,在下立马送信给府上问个明白。”易卫又想了想,对打算给子问喂药的墨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