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贺成渊幼时,这孩子那时候十分娇气,打个喷嚏都要说自己病了,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躺半天,须得姬皇后千哄万哄才行。

    当年肃安帝与姬皇后伉俪情深,对长子亦是异常疼爱,饶是如此,他也气不过,总是板起脸来呵斥长子。

    姬皇后却笑着,轻声细语地劝他:“五郎莫心急,阿狼还小呢,且让我多疼他一下又何妨,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私下里,姬皇后唤肃安帝为“五郎”,美人解语花,盈盈灯下笑,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时光。

    然则,往事已亦,不可追思。

    贺成渊对肃安帝也是一板一眼,生疏而冷漠:“是,已无大碍。”

    这个儿子不像肃安帝,无论是长相还是体魄,都十足像了姬家人,肃安帝其实不太相信贺成渊会生什么要紧的病,他看了看贺成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都说外甥类舅,那张脸就和当日姬扬霆一般无二。

    肃安帝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他本来想对安西的战况多问两句,眼下也没了心思,就挥了挥手:“既如此,下去歇着吧。”

    “是。”

    贺成渊不再言语,沉默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侍奉的太监和侍卫都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贺成渊,太子殿下凶名愈盛了,便是不言不语,也自有一股凛冽的气势,令人怵然。

    只有肃安帝身边掌案的宋太监跟随着一路相送,一边走,一边弓着腰絮絮叨叨地说话:“太子在外的这段时间,皇上其实十分忧心,日夜不安,太子见了皇上,很应该多叙叙父子之情才是,怎么还是这般疏远?”

    宋太监是肃安帝身边的老人,看着贺成渊从小到大,旁人皆敬畏这位太子,只有他能平常视之,偶尔还会自恃身份说上两句,比如现在。

    贺成渊安静地听着,未置可否。

    宋太监看了贺成渊一眼,别有深意地道:“您看看魏王殿下,几乎三天两头入宫向皇上请安,恭顺孝悌,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就方才他还刚刚离去。皇上听到太子班师回朝的消息,今天原本兴致很好,也不知道怎么了,魏王走了以后就有点龙颜不悦,故而也没和太子多说上几句话,往后,太子还是要常来才对。”

    贺成渊目光一动,朝宋太监微微点头。

    宋太监话已经传到,当下就留步了。

    贺成渊独自行走在皇城中,宫殿高楼的檐角勾错,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去,只有在头顶露出一片天空,还是阴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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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医令屏住呼吸,捻动着细长的银针。银针已经深入了贺成渊的头部,仅留一寸在外,赵医令的额头也有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