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江湖之上所发生的诸多大事和出现的那些人物,回过头来再看任意,任意在这八个月的时间内可说是苦过黄连,不说自己被看成怪物,就是任意的内功却是每月一次在固定的一天被魔种卷去,而这八个月的时间过去,那魔种竟是变的更加强大,让任意心中骇然。而聂狂所种下的冰种,却也毫无疑问地在每次魔中席卷丹田之时,也去凑上一把,经过这八个月的时间竟也变的强大起来。

    这时任意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练功的意义,同时也以此猜测聂狂和岳战两人是否在骗自己,不然任意又怎会无法控制自己。然而,这坏处有,好处却也有。这八个月来,当每次魔种和冰种席卷内力和冰心诀的冰气时,任意可谓是已经大致掌握了沉入那种玄妙的状态中。

    而当那种状态出现的情况下,任意可谓是一跃成为先天高手,而且比之以前更是厉害,只是在此情况下若是稍稍心思一动,那种状况一消失,那么任意也就被打回原形,再次成为一个力量若小的末流人士。

    这一日是第九个月第九次内力被魔种和冰种卷掉的时刻,任意这一次很自然地进入到了那种玄妙的境界中,仿佛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有了八次的经验,任意可谓是心如死水,没有丝毫涟漪。在这种状态之下,任意将那幅武林至宝鱼龙百变图摊开,横放在他眼前,画中所显示的百条金鲤,映着朝阳挺波跃流,和眼前的真景倒有几分仿佛。由于任意的特意控制,所以这魔种和冰种席卷的时间可以压后,但最多也只能压到清晨日出之时,而这个时间正是鲤鱼跃龙门之时。

    那种不可思议的情绪再次出现,每当他把注意力贯注在画上这些金鲤跃波姿态里的时候,雷霆万钧的情势也都再次会出现在任意脑中,再试着把目光转向河面上真实的鱼跃,两相一对照,那种激动的情绪更有甚之。只是,八个月的努力,任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不受自身情绪的影响了,可以说,此刻任意眉心处的冰种和丹田内的魔种都已经活了过来,开始自然地在任意体内流动了起来。

    任意双目放光,却是从末流眨眼间提升到了先天高手,若是此刻有人出现的话,必然会发现任意双目放出精光,竟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且任意全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不但如此,任意的面容竟显得无比的冷静圣洁,如此古怪的两种气息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确实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如此十数次印照之下,任意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虽不感到疲惫,但任意却不能让自己情绪有波动,所以方才闭眼控制自己的心神,否则又要脱离这种玄妙的状态了。此刻任意目注这图画的一刻,只见画中百条金鲤,衬托在浩瀚金波里,一条条都具生态,看上去简直跃然纸上,仿佛较之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具形象,更具生态,更要活泼得多。

    这一点正是任意前八次所出现的情景,只是此次却再清楚玄妙一些而已,最近这几次,每当任意注视这卷图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眼前的这一瞬,他感觉到这百条金鲤那种生动的姿态,几乎要破卷而出,任意从未曾见过如此动人的图画,画此图的金龙老人,非但在武功上超越卓绝,甚至在绘图方面的造诣,也足可睥睨艺林,可开一代画匠之宗。

    任意眼睛里看的不再是一卷图画,而是纵目在浩瀚的河面上,那百条金鲤也不似仅仅限于画面上所限止的那一式动作。在任意的感觉里,鱼、水百态,早已汇集一片,形成了一幅活跃真实的即景,鱼的强烈感觉,已否定了固定的画姿,而变成了活的景象。一百条鲤鱼,各尽姿态泼剌为能事,变化成百种,千种,甚至声更多的姿态模样,这股鲜丽生动的画面,使的任意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感觉,仿佛他已经将要悟出了其中的菁髓。

    前几次也是如此,只是每当这个时候,任意心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触动,接着那种玄妙的状态会一点一点的离开,任意就是想抓也抓不回来。而此时此刻,任意却是突地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到了极点,然后方才睁开眼睛。

    蓦地,那种自内心而起的着动震动感,再次而起,犹如鸣雷般的轰然声音这一次又响起在了心头,一时间,就是任意有冰种和魔种支持,却也是一阵精神恍惚,血脉怒张,就在任意强自抵抗之时,魔种和冰种起了大作用,一下使的任意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然而当任意再次看向图画之时,图画上那一条白色银线再次出现,如上几次一般,是如此的明亮,只是这一次,任意却是心中平静,静静地看着这道闪烁的银线,这银线由其中一条鲤鱼开始,有系统的把这一百条金鲤串成了一条。

    有了八次的经验,此刻任意意不旁骛,把目光注定在第一条鱼身上。然而那种震动却再次自心灵中出现,任意因早有准备,虽然心神在似散似实之间,但却并未如何。而是种震动越来越剧烈,给任意有如万马奔腾,山崩海啸那般的猛烈,任意有魔种支撑,猛地坐直身子,不再随着内在的震动而动摇,意志亦能专注而不分散,渐渐的任意体内的震动愈来愈猛,耳鼓间的鸣声亦愈来愈大。就在任意开始感觉到难以挺受支持的一刻,忽然,他体被魔种包着的丹田内竟散布出一股奇寒气机,这股热流,很快的在他全身四肢间扩散开来,顿时心凝智爽,痛楚大减。

    任意心中大喜,却是被魔种包裹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洞,而自己早先所修炼的银色先天能量就是从那个洞中冲出,然后向自己的全身经脉流去,同时更是将魔种也包裹了起来。如此玄妙的感觉,让任意心中为之一动,然而这一动并未如上几次那般马上就回到现实中,而是依旧在那玄妙之中。

    任意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便再次平静了下来,这时任意体内渗出的汗水弄得一片湿漉淋漓,但任意却精神振奋,不曾感到有丝毫的怠倦,反之,注意力更为深入集中,在那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后,内在的情绪,竟然突地安静了下来。

    安静!无比的沉静!一切的声音,在极短的一刹那间,完全消逝无踪。

    任意身上感觉到一阵异常的舒服,仿佛由奔腾骇浪的汪洋大海忽然来到了水波不兴的静湖里。耳朵里响起了一片水声,水声发自那卷金鲤跃波的图画,现在他才算真正领略到鱼跃情趣。耳朵也再也没有干扰思维的任何噪音,欢腾活泼的鱼跃场面继续着,画面的幻化,较诸真实的景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蓦地,任意面前的这张画,在他视觉的注视下竟一下子变得大了许多。

    岂止大了许多,简直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这张画已不再是一张“画”了。

    横摆在任意面前的是一波浩荡金波的河水,那百条鲤鱼在红色的阳光烘衬之下,各尽泼刺腾跃的能事,一时间蔚为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