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你怎会在此?你是如何进得门来的?他又是谁?”

    宋志远饱读诗书,文采纵横,读书写字,最能养气,自谓“每逢大事有静气”,能做到处事不惊。然而此时此刻,绝望之中猛地见到知交好友周分曹,不禁情绪激荡,溢于言表,嘴里连珠炮地发问。

    周分曹见到这名知己,也是百感交集。他与宋志远上一次相别,距今不过数月,可现在一看,宋志远脸色憔悴,鬓边赫然生了白霜,似乎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由此可见,这段时间宋志远困在南阳中身心所受的煎熬。

    “周伯伯!”

    宋珂婵十分欢喜,欣然叫唤出声。如同见到了救星般,几乎要扑上去。

    比起父亲,她内心凄苦有过之而无不及,念及要被那头“元家之猪”强娶的悲惨遭遇,便夜不能寐,恨不得死。

    宋志远强压住内心波动,怕女儿失态,闹起动静来,会惊动看守在外面的虎威卫,忙叫道:“婵儿,莫要声张。”

    宋珂婵也醒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巴。

    周分曹叹了口气:“宋兄,你们受苦了。”

    宋志远面露苦笑,无言以对。

    周分曹目光灼灼:“宋兄,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想通?时局维见,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来半不由人。大世纷乱,即使隐居山林,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了。”

    宋志远默然,有些事情道理,绝非饱读诗书就能通透得了。事实上。周分曹移居泾县之前,曾推心置腹地找他谈过。表达相邀之意,南阳不可安居。不过那时候宋志远却不以为然。他毕竟是名士,有声望,觉得元文昌不会胡来,欺凌于他。眼下才明白从前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兵甲陈列,所谓笔墨,所谓名望,简直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但又能什么呢。他终究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若在太平年间,治学育人,立言流芳,可遇到这乱世,却是无奈。

    “周兄,你这番来?”

    ≧≧≧≧,∽周分曹回答:“当然是带你们出南阳。”

    “什么?”

    “真的?”

    宋志远父女异口同声,惊喜交集。

    宋志远声音都有些颤抖,疑问:“只是……只是当前南阳被元化成看守得如同铁桶般,如何能脱得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