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嗤之以鼻:“你老几啊?工作几年了?什么职务?什么警衔?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女朋友被他们非法拘禁,报警后反而被一直拘留到现在,不起诉,不审判,就这样一直折磨着,他们的套路我懂。”

    高岩说:“你一定搞错了,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市局申诉,另外我很感兴趣,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量,可以只手遮天。”

    他在故意拖延时间,拖得越久,援兵赶来的希望就越大。

    傅平安不知是计,还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他们就是谭斌、谭辉兄弟,这两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我女朋友掌握了他们行贿的证据,所以才被整,你知道我这个案子为什么过了半年才要抓我么,因为我向纪委举报他们了。”

    高岩说:“据我所知,你把一个人睾丸踢碎了,还扎了另外一个人八刀,把谭辉的嗓子也打坏了,这你不否认吧?”

    傅平安说:“没错,是我干的,我一个人赤手空拳被他们骗到酒店,一进门就看到我同学刘康乾被绑在沙发上,屋里床上还绑着个女人,三个大汉虎视眈眈,我请问你,警官,换做是你,是不是要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聊聊,劝他们悬崖勒马?”

    高岩说:“明白了,你这不属于故意伤害,是互殴。”

    傅平安气笑了:“你上警校的时候,刑法课及格了么?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你们遇到这种案子都给算互殴,老百姓在你们眼里就没有正当防卫的权力。”

    高岩说:“我说了不算,要法院说了算,你跟我回去,相信法律,相信正义,会还你一个公道,你现在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知道私藏枪支是什么罪么?”

    傅平安说:“你当我傻啊,我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我不想不明不白死在看守所,也不想像高速公路的监理那样被人撞死灭口。”

    高岩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他咬牙问道:“你说什么监理?”

    傅平安说:“谭家兄弟勾结交通厅长刘风运,拿下高速公路建设合同,层层转包,工程粗制滥造,一个监理实在看不下去想举报,被谭辉找人撞死了,这事儿人尽皆知。”

    高岩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当时他确实怀疑过,也想调查,但是被上级阻止,领导找他谈话,就像现在自己开导傅平安这样,让他相信组织,相信法律,后来调查结果出来了,就是个意外而已,绝不是谋杀,他虽然疑窦重重,还是选择相信。

    现在傅平安又把这事儿掀出来,等于在高岩伤口上撒盐,他是警察,比一般人更加的多疑,父亲的死疑点重重,极有可能是被人谋杀,而凶手就是谭家兄弟,现在谭家兄弟又要灭傅平安的口,而自己却要帮他们抓人。

    何去何从,他心乱如麻。

    他是警察,信仰程序正义,他也是普通人,是儿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面前站着是人,是打伤谭辉,举报貔貅集团的豪侠勇士,按理说自己应当和傅平安并肩战斗,血债血偿,可惜的是,站在法律角度,他们一个是兵,一个是贼。

    “那个被撞死的监理,叫高宗汉,是我的父亲。”高岩缓缓说道,字字泣血,“我爸为了给我攒买房子的首付,一把年纪还在工程一线,他从年轻时就是个认死理的人,到老了更倔,我能想象得到,他看到伪劣工程时的愤怒,他眼里不揉沙子,我小时候涂改成绩骗他,能被他打的屁股开花,他是被一辆泥头车撞死的,头没没了,还不到六十岁,我还指望他在我婚礼上讲小时候打我的段子呢,可惜不能了……”

    两行泪从高岩脸上流下,这不是能装出来的悲伤。

    傅平安咬牙启齿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报仇!”

    “我会报仇的,不过不是现在。”高岩猛然拔枪,对准傅平安,“现在你得跟我回去,我是警察,我不管别人,?但我穿这身衣服,我头顶国徽,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