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乾说:“因为今天不但是家庭聚会,还是一个庆祝我上大学的仪式,咱们家三代人,都是江大政治系的学生,为了这个,也值得喝一杯。”

    刘文襄满意的点点头:“你再说说,为什么要吃饺子?”

    几个和刘康乾同辈的孙子孙女忍不住偷笑,爷爷(外公)老掉牙的故事说了无数遍,他们耳朵都起茧子了,现在可好,爷爷不说了,让孙子说。

    刘康乾果然不负爷爷期望,他娓娓道来:“四十多年前的一个风雪夜,爷爷关学习班,奶奶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辛辛苦苦弄来一些白菜和面粉,包了白菜馅的饺子,用饭盒装了,去学习班送饭,一家人就在牛棚外面吃饺子,孩子们都说,这是天下最好吃的饭。”

    刘文襄赞许道:“不枉爷爷那么疼你,这是我们刘家的历史,你们都要记清楚,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这是党和国家改革开放的成果,也是你们个人努力奋斗的成果,做人不能忘本,我希望你们不管到了什么层次,永远都要记得那一顿风雪夜里的白菜饺子。”

    儿子媳妇女婿们都深深点头,老爷子喜欢忆苦思甜,他们却并不爱吃饺子,又不是差钱,难道鲍翅楼的生猛海鲜不如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好吃?家宴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次信息和感情的交流会,每个人都那么忙,难得聚在一起说说话,探讨一下江东省的官场和商机,老爷子健在,这个仪式就能维持下去,等哪一天老爷子驾鹤西游了,想聚都聚不齐了。

    今天家宴的主角是刘康乾,为了庆祝他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大家都拿出了礼物,崭新的苹果笔记本电脑,苹果手机、耐克限量版运动鞋,这些都不算什么,小姑拿出来的是一本驾驶证,她就在车辆管理所工作,办证办牌帮人消分,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刘康乾会开车,在英国的时候就买了一辆二手跑车,但英国是右舵车,和中国不一样,他还没时间去学车考证,小姑就帮他办妥了。

    “谢谢小姑。”刘康乾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没学会之前,可不能随便上路。”小姑又将一把折叠车钥匙递过来,上面赫然是BMW的蓝天白云标志。

    “这可不行,太重了。”辛秀丽赶紧阻止。

    “不碍事,又不是送给康康,是借给他开。”小姑爽朗大笑,“我的三系,开了一年半,磨合的丝般顺滑,低调,一点不张扬,给康康开正好。”

    一家人开启社交模式,各说各话,刘文襄和大女婿说着什么,刘风正和大姐在一旁聊着生意,奶奶则将二女婿叫到一边,低声问他:“康康的学生会主席,必须保证。”

    小姑父说:“那必须的,凭我和贾处长的关系,这事儿没跑,到了学校里,那就是咱自己的地方了,绝对有话语权,康康先当大一的学生会主席,然后当全校的学生会主席,直接保研,这条路咱不是早就定好了么。”

    奶奶说:“再出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小姑父信誓旦旦道:“妈,康康要是当不成主席,我把头薅给您老人家当球踢。”

    饺子吃过之后,四家人各自散去,只留下刘康乾住在爷爷奶奶家,因为这里距离江大比较近,抬脚就到,他是本市人,虽然也办了住校的手续,但宿舍条件再好也比不过家里。

    刘康乾站在窗前,看父亲的奥迪和母亲的路虎相继离去,他不知道父母是否住在一起,也许这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就像大伯和大伯母那样,外人眼里是模范夫妻,其实早就感情破裂了。

    他拿起车钥匙按了一下,树荫下一辆白色宝马三系轿车灯光闪烁以作回应,再过一天就要正式去学校读书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开这辆车。

    ……

    清晨,机步旅营地,在离别的日子,所有的教官都悄然离开,营房里只剩下怅然若失的学生们,他们整理行装,换上便服,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和黝黑的皮肤,离开了苦战了一个月的地方,来的时候坐军卡,回去的时候是大巴,很快离愁别绪就被大学生活正式开启的喜悦所取代,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试卷,没完没了的测验,没有班主任威严的目光注视,也没有父母的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