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衣裳的丫头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一言难尽,手里默默的松开,隐隐是往后退了一些:“我还有活计要干,我先走了。”说着就匆匆离开,也不管粉色对襟的丫头跟在后头唤她。

    王熙凤带着平儿就隔着一大丛荆棘瞧着这做戏一般的场景。

    她被贾琏打得狠,修养到现在才稍好一些,平儿见她终日郁郁,惶惶不安,便劝着她出来散散心,好说歹说总算是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出来居然能碰到这样得一部戏。

    “就她聪明。”王熙凤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正要走又吩咐:“那个红衣服的倒是聪明,你去找宝玉,把她带回来。”说完也没有了闲聊先去的勇气,只转身离开。

    宝钗自导自演的这一出,除了旁观的两个和心知肚明的那个,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是到底出了些岔子,她也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念头,只急忙忙的回了家去,在家中呆了好几日都不出门。

    这几天着实有些天热了,连一贯在家里在外头东窜西荡的宝玉都被贾母和王夫人联手拦下,不准他出门多了,好容易跟着薛蟠出了一次门,回家又被看管了起来。好在他是个性情温柔的,贾母叫了丫头左右缠着他,他也就不惦记着出门了,整日里忙着弄花做胭脂写些甜腻腻的诗,快活得不得了。

    快乐总是短暂了,宝玉还没快乐几天便被人找上了门来,来的是秦家的小厮,往日里是跟着秦钟的,他近来病着,贾母便拘着宝玉不让他去,怕他染了病气。

    今日小厮来寻,宝玉便以为秦钟已经好了,正高兴,叫丫头传他近来说话,谁知道那小厮近来腰间竟围了白色麻布的腰带,宝玉一看便有些惊了,也没问话。

    那小厮也不管宝玉问没问就通通的报了:“我家少爷去了。”接下来的话宝玉便一句也没听清了。

    袭人见他呆住的样子害怕了,连忙外头的粗使近来把这小厮引出去,又不住手的摩擦宝玉,不住的唤他:“宝玉,宝玉。”

    好半晌,宝玉才清醒,一醒便留下了泪,拿袖子盖住了脸,呜呜咽咽的不成样子。

    正哭得高兴,外头又有人来传话了,说了是老爷让二爷去见。

    宝玉的哭声像是被拦腰斩断一样的干脆停了,他脸上犹带泪痕,满脸的惊惧。他拉着袭人的手:“快去说我病了,对,就说我病了。”说着便往床那边跑,走动之间着实忍不住两股颤颤。

    晴雯讽他:“还记得刚才伤心什么吗?老子叫儿子叫不去,有这样的道理吗?”

    袭人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话,晴雯斜眼撇她一眼,道:“行,这院子里就你是好人,我们都是逼着他死的坏坯子。要拒要去你们自己定,别跟这儿演戏似的,又没台子搭给你们。”

    说完甩手就走。

    袭人也不多看她,只和宝玉说话,好说歹说的劝着宝玉换了衣服往外头去了,宝玉临走还一边走一边嘱咐袭人:“我若去得太久了,你定要叫老太太叫我呀。”

    袭人推着他往外走:“你只管放心,我叫了茗烟跟着你,有事他会来叫的。老爷叫你,你可不能怠慢了,赶紧去吧。”

    袭人再怎么保证宝玉的心也没放下来,不过提着就对了,贾政今天是实打实的要给宝玉一顿打的,没枉费宝玉提着的一颗心。

    宝玉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裤子沾着血,差点没撕得下来。王夫人和贾母围着宝玉哭,宝玉没被打晕差点被哭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