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心思纯直,但也不傻,应华接连几次如此,她也看出了应华这是有意在回避赤尾羽的话题,心底蓦然有些愁意渐渐升腾上来。

    当初少宁知道他无来世与她相守之后,费了很多心思教她识辨人心,唯恐将来他不在她身边了,她这般简单的性子会被人利用伤害。

    所以有些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猜忌应华。

    可正如少宁所言,若人一昧的回避同一件事,那他心中必然是有些什么的,愧疚?心虚?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不管是哪一样,都让她感到心绪难安。

    这样的感觉实在过于微妙。

    从前少宁也不是没有迫于无奈瞒着她的事,但那时的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叫她安心,她总能很快察觉到他背后的苦衷。

    可现在……池音觉得自己竟然有一种对面前的人一无所知的感觉。

    全然不明白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究竟是哪里与从前不同了?是因为自己变了,还是眼前的人变了?

    脸?习惯?甚至就算是他对她的记忆,这些她都不在乎。

    这并不是自负,那一年温少宁被画皮鬼换了皮,还被篡改了记忆,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在抓到那只画皮鬼之前,温少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可即便是在那段日子里,她也没有这般不安过,那时的少宁比眼前的应华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但他们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却一直都在,她实在不明白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池音探出微微泛红的指尖,比着眼前人的睡容,慢慢地描绘着这与少宁有三四分相似的眉目,怅然不已。

    应华照例是在天未亮时就起身了。池音却是一宿未眠,一直到应华动了动身,她才闭目装作睡着。

    闭着眼,她感到应华带着温热的手在她的面上顿了顿,而后温软的唇就印在了她的额上。

    她能感到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口却有些发酸,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依旧“听到”了应华的那句对不起。

    这一刻,她知道应华清楚她是醒着的,或许他只是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他不愿意听的问题。

    应华走后,她带着一脸倦容起身,望着殿中的雕栏画栋呆坐了很久。她与温少宁是少年夫妻,相伴六十余载,从未有一日这般心乱过。

    直到云笙在外头回报,说是司礼天官来了。池音才略略整敛神色,让云笙领了天官进来。